教坊司内,丝竹之音隐隐传来。
老鸨扭动着腰肢,轻轻推开地字房的门,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刘爷。”她声音娇柔,带着几分讨好。
“你来有什么用?”刘炜坐在桌前,满脸不悦。
他重重地将酒杯放下,杯中的酒水都溅了出来,眼神中透着不满:“杜鹃姑娘呢?”
“刘大人莫急,杜鹃这就出来,不过……”
老鸨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过什么?”刘炜追问道。
他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丝不耐烦。
“不过,隔壁的钱度公子和吕修公子也想要杜鹃陪伴。
你也知道的,那两位得罪不起。
所以只能以‘赏花’的方式决出客人。”
老鸨小心翼翼地说道,眼睛不时观察着刘炜的表情。
赏花,其实就是打赏。
就跟榜一大哥差不多。
闻言。
刘炜嗤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不屑,“你怕得罪他们,倒是不怕得罪我们镇魔司啊!”
他的眼神如刀,直射向老鸨。
“刘大人。”老鸨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你知道老子们一群武夫,又穷又粗又直。想挑拨老子,用钱羞辱老子。”
刘炜怒目圆睁,猛地捡起酒杯,用力往老鸨脸上一泼,酒水四溅,“滚!贱人。”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充满了愤怒。
陈斌笑了,这家伙还是个明白人,很有自知之明。
老鸨吓得浑身一颤,连脸上的酒都不敢擦,只能一脸赔笑,弓着身子,匆匆退出地字房,嘴里连声道:“是是是!”
一时间,地字房内,原本欢声笑语的歌姬们瞬间噤若寒蝉,眼神中带着些恐惧。
她们缩在校尉们的怀里,大气都不敢出。
校尉们也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自己的老大。
只有陈斌,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刘炜看着陈斌,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让陈老弟见笑了。”
“刘兄厉害,这些小伎俩果然骗不了刘兄。”陈斌抬起头,微笑着回应道。
“客气!”刘炜举起酒杯,向陈斌示意。
陈斌同样举杯,两人对饮,酒水入喉,辛辣中带着一丝畅快。
这时。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李坤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像是一路狂奔而来。
“抱歉,来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你家娘子的腰好了?”有人打趣道。
李坤道,“我和娘子说这是头请客,不得不来。”
“入座吧!”刘炜看了他一眼,随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随意。
“我吃好了,你来这里吧!”陈斌站起身,缓缓走向窗口。
教坊司的厢房窗口都是开向里面的,面向天井的大舞台。
窗外,舞台上。
下方的戏,开始了。
“下面,有请杜鹃姑娘献舞。”
随着一声清脆的报幕声,一位面容妩媚的女子袅袅婷婷地出现在舞台上。
她体态丰腴,一双长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每走一步都摇曳生姿,瞬间引来台下一阵欢呼,掌声雷动。
“小女子杜鹃,给各位看官献舞,希望诸位捧场。”杜鹃声音轻柔,如夜莺啼鸣,让人陶醉。
话落,琴箫之声悠然响起,如潺潺流水。
杜鹃舞动起来,长袖翻飞,似天边的云霞。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轻盈优美,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陈斌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下方翩翩起舞的杜鹃。
就这还只是个县城的教坊司,那东阳府的,岂不是倾国倾城?
他忍不住道:“果然是一位美丽的奇女子。”
“大人也觉得杜鹃姐姐好看?”
一旁的小女妖,眼睛亮晶晶的,一边给陈斌倒酒,一边问道。
陈斌接过酒杯,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杜鹃,“挺好看的,像个狐狸精似的。”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欣赏和调侃。
小妖听了,娇躯微微一颤,但很快就用笑容掩盖了过去,继续给陈斌斟酒,“大人真会说笑。”
刘炜也走到窗边,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沉醉,“陈斌,你觉得怎么样?”
陈斌没有欣赏舞蹈的天赋,只是淡淡地开口道:“不错,腿不错。”
他的目光落在杜鹃的腿上,那双腿随着舞蹈的节奏,时而轻盈地旋转,时而优雅地伸展。
刘炜看着他,眼中满是惊讶,仿佛遇到了知音,“你也喜欢这腿?”
陈斌道:“难道不是吗!”
“英雄所见略同!”刘炜大为赞赏,不住地点头。
其他校尉也纷纷来到窗边,看着舞台上的杜鹃,脸上露出一脸痴迷的表情,被她的舞姿深深吸引。
很快,曲终舞停。
余音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让人意犹未尽。
“下面,由各位看官老爷看赏!”
小龟公尖着嗓子喊,声音在教坊司内回荡。
很快,一个个高额的打赏都由龟公报出来了。
“黄字号厢房的老爷打赏五百两。”
“玄字号厢房的老爷打赏七百两。”
声音停顿了一下,“地字号厢房的老爷……”
地字房内没有传出声音。
“哦,他暂时……让我们等一下。”
龟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又过了一会儿,地字房内没有动静。
一楼的所有人都好奇地抬起头,看向地字厢房的窗台,当看到是镇魔司的人时,大家都不敢出声嘲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敬畏。
镇魔司的威名,他们还是有所忌惮的。
这时候,隔壁天字号厢房传来了笑声。
吕修身着华服,站在窗前,手中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既然地字房没想好怎么打赏。
那么,我们先出一千两银子。”
“吕兄,你怎么能坏了规矩呢?”钱度在一旁,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然后大笑着朝大家道:“吕兄那份是他自己出的,我的不算,我等地字房出了,我再出。”
“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笑声在教坊司内回荡。
“他们好像是镇魔司的穷鬼。”有人小声嘀咕道。
“怎么,镇魔司也有钱来教坊司?”另一个人附和道。
“哈哈,他们不是一群穷鬼吗?”
场内一阵欢腾,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时候,厢房的门“嘎吱”一声,又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