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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二年,四月二十七日,夜。

朝鲜,空寺洞。志愿军司令部地下指挥所。

这里是朝鲜半岛的坚硬花岗岩山体深处,距离地表超过一百米。头顶上,美军b-29“超级空中堡垒”投下的重磅炸弹正进行着例行的“地毯式轰炸”,但在指挥所里,那雷霆万钧的爆炸声传到这里,只化作了茶杯里水面的轻微颤抖,和天花板上偶尔簌簌掉落的几粒微尘。

李云龙坐在他的行军桌后。他变了。

不再是那个在晋西北扎着武装带、扯着嗓子骂娘的独立团团长。他穿着一身整洁的干部服,没戴军衔,但洗得发白。脸上架了一副眼镜,是缴获的美国货,这让他那双依旧锐利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斯文”的审视。他的桌上没有大刀,没有手枪,只有三样东西:一部红色的电话机,一部黑色的,还有一摞码放整齐、用不同颜色铅笔批注过的作战报告。

他是志愿军的高级参谋。但此刻,在空寺洞指挥所,随着彭总和几位副司令邓华、洪学智、韩先楚或去前线督战,或奉调回京,李云龙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重任——协调整个志愿军战线的日常防御与反击作战。他成了这座地下“大脑”的实际值班最高指挥员。

“参谋长,”作战参谋高强快步走了进来。高强是个年轻的知识分子干部,戴着厚厚的眼镜,对李云龙既敬畏又好奇。他总觉得,这位传说中的“李团长”和传闻里那个粗犷的形象判若两人。

“叫我老李,或者老李参谋。”李云龙头也没抬,目光依旧盯着面前的1:军用地图。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了当年的火气,却多了一种深不见底的沉稳。

“是,老李……参谋。”高强还是有点拘谨,“空军司令部刘震同志的电话,不,是空司联络员的报告。今晚,敌人‘绞杀战’的重点,是清川江到顺川一线的铁路桥。b-29出动了至少四十架次。”

李云龙的铅笔在地图上的“顺川”位置上轻轻画了个圈。

“王德福。”他喊了一声。

门帘一挑,后勤部的参谋王德福钻了进来。这是个老兵,从红军时期就跟着干后勤,一脸的风霜,手里总是攥着个算盘,现在换成了计算尺。“到!”

“顺川桥如果被炸,九兵团下个星期的弹药和粮食缺口,怎么补?”李云龙问道。

王德福的脸色很难看:“老李,你这是考我。顺川桥是咽喉。它一断,九兵团前线的炮弹,三天内就得减半。光靠汽车从安东绕山路运,运力只有铁路的三分之一,而且美国人的b-26‘入侵者’专打我们的卡车。”

李云龙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地图前踱步。指挥所里很安静,只有通风口的呼呼声和远处电报机的滴答声。

“绞杀战……”李云龙喃喃自语,“范弗里特这个老家伙,是想把我们困死在山上。他以为这是欧洲战场,掐断补给,我们就得投降。”

他猛地回头,看着高强:“接空司。我要跟刘震同志直接通话。”

高强立刻摇起了电话。片刻之后,他把话筒递了过来:“接通了。”

“是刘震同志吗?我是李云龙。”李云龙的声音依旧平静。

电话那头的刘震声音洪亮:“老李!你那个指挥所还安稳吧?听说b-29天天去给你‘松土’。”

“他娘的,他那是浪费弹药。”李云龙不自觉地带出了一句粗话,但他立刻压了下去,恢复了“斯文”,“刘震同志,说正事。顺川的b-29,你们的米格-15能不能打?”

刘震在那头沉默了几秒:“老李,难。b-29是夜间轰炸。我们的米格,大部分是白天型,夜战雷达不行。苏联同志的拉-11夜航倒是可以,但是那玩意儿飞得慢,爬升也差,够不着b-29的飞行高度。只能在b-29俯冲投弹的那一小会儿截击,战果很不理想。”

“我不管理想不理想。”李云龙的语气不容置疑,“我只问你,能不能打。清川江的铁路是我们的大动脉。动脉断了,前线几十万将士就得喝西北风。你们空军,现在是我们的‘空中近卫军’。”

“老李,我懂你的意思。”刘震在那头叹了口气,“我们的飞行员,赵宝桐、王海、刘玉堤……哪个不是玩了命的往上冲?但是装备……这样,我今晚就派两个团的拉-11,在顺川上空设伏。不管多高,我让他们硬往上爬!米格-15明天天一亮,就在清川江上空巡逻,掩护工兵抢修!”

“好。”李云龙干脆地挂了电话。

“王德福,”他转向后勤参谋,“通知铁道兵。第一,在顺川主桥两侧,立刻修建两个预备栈桥,一个水下桥,一个半潜桥。第二,所有物资,今夜开始,在桥头疏散。用卡车,用牛车,实在不行,用人力,给我就地转运!美国人炸桥,我们就用人给他搭座桥!”

“是!”王德福领命而去。

李云龙重新坐下,揉了揉太阳穴。他看着地图上的战线,这条从临津江到东海岸、犬牙交错的血线。他想起了在晋西北,打一个县城都要算计半天弹药。现在,他要算计的是几十万大军、上千公里运输线的弹药。

“这仗,打得憋屈。”他心里想,“但再憋屈,也得打。我们是在用人命和意志,对抗他们的钢铁。”

四月二十八日。

天刚蒙蒙亮,前线的电话就接二连三地涌入了指挥所。

“老李参谋!60军报告!昨夜,当面之敌美军第7师和南朝鲜军第6师发动了营级规模的试探性进攻,均被我军阵前炮火击退。我军无一阵地丢失。”

“老李参谋!65军报告,临津江东岸高浪浦里地区,南朝鲜军第1师活动频繁。”

“老李参谋!50军报告……”

李云龙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血丝,但他精神很好。他仔细地听着每一份报告,时不时在高强面前的登记表上写下几个字。

“告诉张祖谅,让他稳住。美国人的进攻是试探,我们不要轻易暴露主火力点。用迫击炮和六〇炮招待他们。”

“告诉王道山,南朝鲜军第1师是李奇微的心肝宝贝,装备好,打得也凶。让65军的同志们,把‘地下长城’挖深一点。敌人不动,我们不动。敌人一动,我们……”

李云龙的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

就在这时,一个振奋人心的电话接了进来。是15军的电话。秦基伟没在,是15军的参谋长张蕴钰打来的。

“李参谋!大喜事!”张蕴钰的声音透着兴奋,“按照您和彭总、邓副司令上个月制定的‘积极防御,冷枪冷炮’战术,我们军45师135团,出了个神枪手!”

李云龙的眉毛一挑:“哦?说来听听。”

“这个战士叫张桃芳。刚上战场两个月。昨天一天,四月二十七号,他用四发子弹,打死了三个美国兵。今天,四月二十八号,到我们通话前,他又用六发子弹,打死了四个!十发子弹,七个敌人!全是在五圣山前沿阵地上打的!”

指挥所里安静了下来。高强和几个值班参谋都停下了手中的笔,望向李云龙。

李云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不是那种“斯文”的、礼节性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如同在晋西北缴获了一门九二式步兵炮一样的畅快笑容。

“好!好啊!”李云龙一拍桌子,“十发子弹,七个敌人!这买卖,划算!他娘的,这才是打仗!”

“李参谋,”张蕴钰在那头笑道,“秦军长说了,您这个‘冷枪冷炮’运动,真是打到美国人的痛处了。以前,美国兵在阵地上,仗着他们炮火猛,根本不把我们放眼里。抽烟、晒太阳,甚至光着屁股上厕所。现在,张桃芳这几枪一打,五圣山对面的美国兵,脑袋都不敢露了!”

“这还不够!”李云龙的兴奋劲上来了,他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语速也快了起来,“一个张桃芳不够!我要一百个,一千个张桃芳!你告诉秦基伟,还有45师的崔建功,给我把全军的神枪手都挑出来!组成‘狙击小组’!”

“狙击小组?”张蕴钰在那头愣了一下。

“对!狙击小组!”李云龙的眼睛在眼镜片后面闪着光,“不光是步枪。把你们的重机枪、迫击炮、无后坐力炮,全都给我‘狙击’起来!重机枪,给我打敌人的火力点!迫击炮,给我吊敌人的指挥所和伙房!无后坐力炮,给我敲敌人的地堡!不要浪费一颗子弹,不要浪费一发炮弹!”

他停下脚步,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的弹药,是战士们用命从‘绞杀战’里抢运上来的。每一颗,都要在美国人身上炸开花。告诉秦基伟,我要的不是杀敌数字,我要的是效果。我要让五圣山对面的敌人,白天不敢出工事,晚上不敢拉屎!我要让他们吃饭都得缩着脖子!这叫‘零敲牛皮糖’,一点一点,把范弗里特的精神给敲碎!”

“是!我马上传达秦军长的意思……不,是马上传达李参谋您的指示!”张蕴钰被李云龙的这股气势感染了。

“还有,”李云龙补充道,“给张桃芳记功!告诉他,子弹,我李云龙管够!让他给我在五圣山,打出威风来!”

挂了电话,李云龙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想起了自己的老部队。独立团。如果孔捷、丁伟在,他们会怎么打这场仗?

“老孔可能会守得不错,但他太‘正’了。”李云龙暗想,“丁伟脑子活,估计也能想到这个点子。但他们……都没有我李云龙这么‘斯文’。”

他自嘲地笑了笑。这个“斯文”,是被迫的。当你指挥的不再是一个团、一个师,而是整个战线时,你不能再凭着一腔热血往前冲。你要计算。

“高强。”

“到!”

“把‘冷枪冷炮运动’的战果统计,单独列出来。发一个简报,通报全军。让60军、65军、38军、50军,都学起来!我要在整条战线上,掀起一场狙击运动!”

“是!”

李云龙看着地图上那道弯弯曲曲的战线。他仿佛能看到,在这条战线上,无数个张桃芳正趴在简陋的掩体里,屏住呼吸,瞄准着敌人。

“范弗里特,你的‘摊牌’是厉害。”李云龙低声说,“可我李云龙,专打你的‘摊牌’。”

四月二十九日。

如果说前两天的战斗是火与钢的较量,那么四月二十九日,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却更加阴险的战斗。

政治部主任杜平一大早就走进了指挥所。杜平是政工干部出身,戴着眼镜,神情严肃,和李云龙的“斯文”不同,他的是真正的文人气质。

“老李,”杜平把一份电报递给李云龙,“板门店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美国人又在吵闹了。”

李云龙接过电报,迅速浏览了一遍。电报是关于我方指控美军进行“细菌战”的。

自今年一月以来,我军前沿和后方,以及朝鲜北部,多次发现美军飞机投撒携带病毒的昆虫、羽毛等物品。志愿军司令部和朝鲜政府多次向全世界发出控诉。

“美国人怎么说?”李云龙问道,他的声音很冷。

“抵赖。”杜平言简意赅,“美国国务卿艾奇逊公开否认,说我们的指控是‘荒谬的宣传’。今天,他们在板门店的谈判代表乔埃,要求‘国际红十字会’进入朝鲜和中国东北进行‘调查’。”

“狗屁!”李云龙一反常态地骂了一句,“国际红十字会?现在还不是被美国人把持着?他们自己放的毒,然后派自己人来‘调查’?滑天下之大稽!”

李云龙对这场“细菌战”深恶痛绝。这超出了他对“战争”的理解。

“我们打日本人,日本人也用过这招。那是法西斯,是畜生。”李云龙在指挥所里踱步,“美国人,自诩‘文明’,干的也是这种断子绝孙的勾当!”

“老李,冷静点。”杜平劝道,“现在的问题是,国际舆论对我们不利。他们掌握着话语权。我们拿出的证据,他们一概斥为‘伪造’。而他们提议的‘国际红十字会’,我们一旦拒绝,他们就会反咬一口,说我们‘心里有鬼’。”

李云龙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杜平:“老杜,你主管政治。你告诉我,什么叫政治?政治,就是把我们的人搞得多多的,把敌人的人搞得少少的。现在,我们拒绝‘国际红十字会’,但我们不能没有动作。”

“中央的意思很明确。”杜平说,“我们欢迎真正中立的国际组织来调查。我们已经邀请了‘国际民主法律工作者协会’的调查团。同时,我们自己组织的‘美军细菌战罪行调查团’也在工作。”

“不够。”李云龙摇头,“光有法律的还不够。我要科学的。你马上拟电,以志愿军司令部的名义,邀请全世界的、有良知的、敢说真话的科学家,尤其是生物学家、昆虫学家,来朝鲜看!英国的、法国的、瑞典的,只要他敢来,我们就欢迎!”

他走到地图前:“美国人以为他们能瞒天过海。我们就把这件事,闹到全世界去!让全世界的学者来看看,这些苍蝇、跳蚤、羽毛,是不是我们朝鲜的土特产!”

“这个建议好!”杜平眼睛一亮,“我马上去办。这就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他们最信奉的‘科学’,来揭穿他们的谎言!”

杜平刚要走,李云龙又叫住了他。

“老杜,还有个事。板门店,关于战俘的问题,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杜平的脸色又沉重了。这是停战谈判最大的僵局。

“卡住了。”杜平说,“美国人,现在是哈里逊在谈,他死咬着‘自愿遣返’不松口。实际上,他们是在纵容巨济岛战俘营里的台湾特务,对我们的志愿军战俘进行甄别、刺字、强迫,阻止他们回来。”

李云龙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想起那些被俘的战士。他们中的许多人,是在第五次战役中,因为美军的“磁性战术”和后勤不继,才弹尽粮绝被俘的。他们是好样的。

“自愿遣返……”李云龙冷笑,“他们把我们的战士,用刺刀逼着,在身上刺上‘反共抗俄’,然后问他们‘你自愿回大陆吗?’……这比细菌战还要恶毒!细菌战是毁灭我们的肉体,这是在摧残我们的灵魂!”

“中央的指示是,必须‘全部遣返’。一个都不能少。”杜平说道。

“对!一个都不能少!”李云龙斩钉截铁地说,“老杜,你马上组织政治干部,下到第一线。把美军在巨济岛的暴行,把他们搞细菌战的无耻行径,原原本本地告诉每一个战士!”

“这……”杜平有些犹豫,“老李,前线士气正高。这些消息,会不会……影响情绪?”

“影响情绪?”李云龙瞪着他,“就是要影响情绪!你以为我们是靠什么打赢的?靠飞机大炮吗?我们靠的是一口气!一口保家卫国的气!一口对敌人刻骨仇恨的气!”

“战士们必须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这里流血!他们要知道,如果他们不在这里打,美国人就会把细菌扔到我们东北!他们要知道,如果他们不在这里打,我们的同胞,就会在巨济岛那样的战俘营里受尽屈辱!”

“我要让每一个战士的枪膛里,都压满愤怒!这股愤怒,比什么政治动员都管用!去吧!”

“是!”杜平被李云龙的气势震慑,立正敬礼,转身出去了。

李云龙长长地吐出一口烟。他知道,这场战争,已经没有退路。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军事冲突,这是一场国运之战。

四月三十日。

凌晨四点,指挥所的电话骤然响起,刺破了黎明前的寂静。高强一个激灵抓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煞白。

“老李参谋!”他冲着在行军床上和衣而卧的李云龙喊道,“出事了!是19兵团的电话!美军‘杜鲁门飞行马戏团’空袭了……空袭了我们的后方医院!”

李云龙猛地坐了起来,眼镜都来不及戴。

“哪里?伤亡怎么样?”

“是……是靠近安州的一个后方医院。医院的伪装被识破了。敌人投下了凝固汽油弹……伤亡……伤亡惨重。大部分是重伤员和医护人员……”

李云龙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默默地戴上眼镜,站起身。

指挥所里死一般的寂静。凝固汽油弹,那是所有战士的噩梦。

“王八蛋……”李云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他走到地图前,看着安州的位置。那是后方,是理论上的“安全区”。

“范弗里特……你连伤员都不放过。”

“高强。”

“到。”

“立即通知19兵团。第一,抢救幸存者,不惜一切代价。第二,所有后方单位,医院、仓库、指挥所,立刻重新进行伪装和疏散。医院必须分散,一个病房区不能超过三十人。第三,防空火力,高射炮,给我调集两个营,加强安州地区的防空。”

“是!”

“王德福!”

后勤参谋王德福也赶了过来,他的眼圈是红的。

“老李……”

“我需要木材,大量的木材。还有钢筋、水泥,有多少要多少。”李云龙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

“要这些……干什么?”王德福不解。

“挖洞。”李云龙的手指重重地戳在地图上,“挖‘地下长城’!”

“地下长城?”

“对!”李云龙转向指挥所里的所有参谋,“美国人的飞机,有凝固汽油弹。我们没有。美国人的大炮,有‘范弗里特弹药量’。我们没有。我们有什么?我们有朝鲜的山,我们有战士的手!”

“从今天起,全军,从一线阵地到后方医院,所有单位,全部转入地下!敌人有‘空中优势’,我们就把阵地、医院、仓库、指挥所,全都搬到地下去!我们要在这朝鲜的群山里,挖出一条打不烂、炸不断的‘地下长城’!”

“老李,”王德福急了,“这工程量……太大了。我们没有那么多工兵,也没有机械。光靠战士们用铁锹和镐头……”

“那就用铁锹和镐头!”李云龙打断了他,“我们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用的是什么?我们八路军在敌后反扫荡,住的是什么?地道战,我们是祖宗!现在,我们就要在朝鲜,打一场‘地道战’的升级版!”

“这不是我的命令。”李云龙扫视众人,“这是志愿军司令部的最高决策。彭总和几位副司令在离京前,就定了这个调子:‘持久作战,积极防御’。而‘地下长城’,就是我们‘持久作战’的根本依托!”

“告诉所有部队,”李云龙的语气不容置疑,“坑道,必须是U型或t型,必须有多个出口。必须能防炮、防空、防毒、防雨、防潮。坑道里,要有指挥所、有观察所、有火力点、有弹药库、有宿舍、有粮仓、甚至要有……手术室!”

“敌人不是炸我们的医院吗?好!我们就把医院搬到花岗岩下面去!我倒要看看,他范弗里特的凝固汽油弹,能不能烧穿一百米的花岗岩!”

这一天,整个志愿军战线,从西海岸到东海岸,都接到了这份近乎疯狂的命令。

几十万志愿军战士,放下了手中的枪,拿起了铁锹和镐头。在美军飞机的日夜轰炸下,在这片焦土之上,一场人类战争史上最壮观的土木工程开始了。

李云龙站在指挥所的出口,望着被炮火映红的东方。

“你炸你的,我挖我的。范弗里特,我们比一比,是你的炸弹多,还是我们的石头硬。”

五月一日。国际劳动节。

这一天,战线出奇的安静。仿佛是为了响应这个全世界无产阶级的节日,双方的炮火都稀疏了许多。

指挥所里,也难得有了一丝节日气氛。炊事班送来了解放区带来的白面和猪肉,包了饺子。李云龙和高强、王德福,以及指挥所里的参谋、警卫员们,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奢侈”的午餐。

“老李参谋,”高强吃着饺子,含混不清地说,“还是国内的猪肉香。朝鲜的猪,都让美国飞机给炸没了。”

“知足吧。”李云龙夹起一个饺子,看了看,“这一个饺子,是多少后勤兵的血汗换来的?从安东运到这里,要躲开多少b-26的扫射?”

王德福叹了口气:“可不是。昨晚,我们的运输队在阳德又被炸了。三辆卡车,连人带车……哎。”

气氛又沉重了下来。

李云龙放下筷子:“老王,国内的‘炒面’供应怎么样?”

“还好。毛主席亲自抓,全国人民支援。但……光吃炒面,战士们没油水,体力跟不上啊。”

“我知道。”李云龙点点头,“但这场仗,打的就是后勤。我们现在是‘一把炒面一口雪’。美国兵呢?他们是‘牛排可乐和火鸡’。我们就是要用炒面,打败他们的牛排!”

正在这时,政治部的杜平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刚印出来的传单。

“老李,好消息。”杜平的表情很兴奋,“看看我们对敌宣传的成果。”

李云龙接过传单。这是一份用英文和韩文对照的宣传品,上面印着美军士兵和南朝鲜军士兵的不同伙食对比。一边是美军的火鸡、面包、咖啡;另一边是南朝鲜军的米糠团子和咸菜。

“这是……”

“这是我们根据你的指示,‘分化瓦解’的成果。”杜平笑道,“我们的前沿喊话组,昨天向当面南朝鲜军第1师喊话:‘李承晚的兄弟们!今天是五一劳动节!你们在替美国人卖命,美国人在吃火鸡!你们在吃米糠!我们志愿军今天吃饺子!你们过来吧,我们饺子管够!’”

“效果怎么样?”李云龙也笑了。

“效果?哈哈!”杜平拍着大腿,“今天凌晨,南朝鲜军第1师12团,一个班,12个人,携带着全部武器,阵前起义,跑到我们这边来了!现在正在我们65军的阵地上吃饺子呢!”

“好!”李云龙一拍桌子,“这个政治仗,打得漂亮!”

“还不止。”杜平又拿出一份电报,“根据我们的情报,美军内部的矛盾也很大。他们的士兵,尤其是黑人士兵,根本不想打。他们把这场战争叫‘被遗忘的战争’。他们的轮换制度导致老兵刚有经验就被换走,新兵蛋子又怕死。他们的士气,已经见底了。”

李云龙沉思着。

“士气……”他低声说,“我们打仗,靠的就是这个。美国人没有。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而战。”

“老杜,”李云龙抬头道,“继续加大宣传力度!告诉南朝鲜军,这是他们的国家,却让美国人当主子。告诉美国兵,他们的家在几万公里外,他们在这里流血,是为了华尔街的资本家。”

“我们要让敌人,不仅在‘冷枪冷炮’下抬不起头,更要在我们的‘政治攻势’下,抬不起头!”

五月二日。

灾难是在下午三点发生的。

李云龙正在和高强研究西线65军的防御部署,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彻了整个地下指挥所——这不是空袭警报,这是内部的紧急事态警报。

王德福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没有戴帽子,满头是汗,嘴唇都在发抖。

“老李!老李参谋!”他几乎是在哭喊,“完了……顺川……顺川大桥……彻底完了!”

李云龙的心猛地一沉:“慢慢说!怎么回事?”

“美国人!美国人出动了F-84‘雷电’战斗轰炸机!低空!他们……他们好像使用了……制导炸弹!”王德福喘着粗气,“我们……我们连夜抢修的栈桥……还有主桥的桥墩……全完了!彻底断了!九兵团……九兵团的补给……全断了!”

这个消息,比凝固汽油弹轰炸医院还要沉重。

指挥所里一片死寂。高强的手在发抖,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九兵团,宋时轮的部队,是东线的绝对主力。没有了补给,他们就成了砧板上的肉。

李云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脸上的“斯文”和“平静”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没有拍桌子,也没有骂娘。

他只是慢慢地走到了地图前,死死地盯着“顺川”那个点。

指挥所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高强和王德福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他们都在等。等李云龙的雷霆之-怒。

然而,李云龙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慌什么?”他的声音很低,但异常清晰,带着一股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天,塌不下来。”

他转过身,看着王德福:“桥断了,就不能过河了吗?清川江现在是枯水期吗?”

“不……不是。是丰水期……水流很急。”王德福小声说。

“水急,就不能过?”李云龙反问,“红军过大渡河的时候,水不急吗?刘邓大军过黄河的时候,没有桥吗?”

“我……”王德福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德福!”李云龙的声音陡然提高。

“到!”

“我命令你!第一,把所有在顺川的工兵团、民工团,全部组织起来!给我用石头、用沙袋,在下游五公里处,给我筑一道‘水下坝’,减缓流速!第二,征集所有能找到的木料、门板,给我扎木筏!第三,通知九兵团,派部队来接应!”

“是!”

“高强!”

“到!”

“接空司刘震!”李云龙的语气不容置疑。

电话很快接通了。

“刘震同志!”李云龙几乎是在吼了,那个晋西北的李云龙,又回来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米格-15、拉-11,哪怕你用教练机!明天天亮开始,顺川上空,必须给我保证二十四小时有飞机!美国人的F-84再敢低头,就给我撞!也要把他撞下来!”

刘震在那头被这股气势镇住了:“老李,你……我尽最大努力!我把王海的团调过去!”

“不是尽力!是必须做到!”李云龙吼道,“顺川的工兵,是在给九兵团几十万人续命!你们空军,就是他们的‘天灵盖’!这个‘天灵盖’要是被掀了,我李云龙第一个不答应!”

挂了电话,李云龙在指挥所里来回踱步。

“敌人,比我们想的要聪明。‘绞杀战’,他们也在升级。”

他停在王德福面前:“老王,光靠木筏,运送弹药和药品还行,重炮和车辆过不去。”

王德福一脸愁容:“是啊。这可怎么办?”

李云龙盯着地图,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阳德”以北的山区。

“汽车过不去……”李云龙喃喃道,“我们就不能……‘拆’过去吗?”

“拆?”

“对!”李云龙的眼睛又亮了,“把卡车拆了!发动机、底盘、轮子,拆成零件,用木筏运过河,到对岸再组装起来!还有火炮,炮管、炮架、大轮,也给我拆了!运过去!”

“这……这能行吗?”王德福目瞪口呆。

“怎么不行?我们连飞机都能拆了组装!几辆破卡车算什么?”李云龙拍板道,“告诉后勤部,把最好的技师,最好的钳工,都给我派到顺川去!我李云龙就在空寺洞等着,三天之内,我要听到九兵团的卡车,在对岸发动起来!”

王德福看着李云龙,这个平时“斯文”得像个教书先生的高级参谋,此刻浑身散发着一股不讲道理、却又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霸气。

“是!”王德福挺直了胸膛,“保证完成任务!”

五月三日。星期六。

一个星期的鏖战过去了。

李云龙在指挥所里,听取着高强和王德福汇总的“本周战报”。

“报告李参谋。”高强清了清嗓子,“本周,自四月二十七日至五月三日。我军‘冷枪冷炮运动’在全线展开。据不完全统计,共毙伤敌军1930余人。其中,15军45师狙击手张桃芳,个人战绩已上升至21人。”

“我军伤亡450人,大部分为敌炮火覆盖和空袭所致。伤亡比……接近1:4.3。”

李云龙点点头。这个交换比,在阵地战中,是惊人的胜利。

“‘地下长城’工程,”高强继续道,“全线已开掘主坑道45公里,交通壕120公里,各类掩体及火力点1300余个。我军一线部队,已有60%转入地下工事。”

“后勤方面。”王德福接着报告,“顺川大桥……虽已炸毁。但在您的指挥下,我们采取‘化整为零、水陆并进’的办法。昨夜,已成功将三门122mm榴弹炮及15吨弹药运过清川江。九兵团的补给,已恢复到正常的50%。”

“空军方面,”高强补充道,“我空军在顺川上空与敌激战。本周共击落敌F-86‘佩刀’6架,F-84‘雷电’4架,b-26‘入侵者’2架。我方损失米格-15战机5架,拉-11战机2架。空战交换比……基本持平,但在敌优势区域作战,已属不易。”

听完报告,李云龙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

“同志们。”他站起身,看着指挥所里这些熬红了眼的参谋们,“一个星期。我们顶住了敌人的‘绞杀战’,打响了我们的‘冷枪冷炮’,挖开了我们的‘地下长城’。”

“美国人,以为他们用钢铁就能把我们砸碎。他们错了。”

“我们志愿军,是钢少气多。而他们,是钢多气少。这场仗,打到最后,比的不是谁的钢多,而是比谁的‘气’更长!”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了朝鲜中部的“铁三角”地区,落在了五圣山,落在了那个后来震惊世界的地方——上甘岭。

“敌人不会甘心失败的。”李云龙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寒意,“范弗里特的‘摊牌’,早晚要来。他会集中他所有的钢铁,砸向我们最硬的地方。”

他回头看着高强:“给15军秦基伟发电。”

“电文内容。”高强拿起笔。

李云龙看着地图上的“上甘岭”,一字一句地说道:

“五圣山,是中线的门户。你们的‘地下长城’,要挖得再深一米。你们的炮火,要标定好每一寸土地。告诉张桃芳,还有所有的战士们,把枪擦亮。”

“我李云龙在空寺洞等着。我等着范弗里特,来……‘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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