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二年,四月六日,星期日。朝鲜,桧仓。
坑道总部的作战室里,恒温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草味和地图油墨的气息。李云龙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手里夹着一支几乎燃尽的香烟。他的面前,不再是几天前那种愤怒过后的紧绷,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这是一种“磨盘”转动时的平静。
上周,他将巨济岛的血债,转化为了前线“冷枪冷炮”运动的燃料。现在,一周过去了,这台他亲手启动的“战争磨盘”,开始显露出它真正的威力。
作战室主任丁甘如,将一份汇总战报轻轻放在李云龙桌上。他的声音里,压抑着一丝兴奋,又有一丝敬畏。
“李参mEI长。自三月三十日,至四月五日,整整一周。全线‘冷枪冷炮’与‘战术反击’战果汇总上来了。”
李云龙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丁甘如深吸一口气,开始汇报:“本周,我军全线,以狙击、冷炮、小股部队‘拔点’等方式,共计歼敌一千九百四十二人。”
这个数字,丁甘如在昨天的总结会上已经报过一次。但今天,他要报的是更详细的分解数据。
“其中,美军五百一十人,南朝鲜军一千四百三十二人。其余为其他联合国军部队。”
“我军伤亡,一百零九人。其中阵亡,三十四人。”
丁甘如顿了顿,说出了那个让所有参谋都感到震惊的结论:“本周的阵地战,我军与敌军的战损交换比,达到了一比十七点九。接近……十八比一。”
作战室里,除了风机的呼呼声,落针可闻。
十八比一。
这是一个自第五次战役结束,双方转入阵地对峙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数字。在美军拥有绝对空中优势和炮火优势的前提下,这个数字近乎神话。
“神话”的背后,是“地下长城”的全面启用,和李云龙所推动的“磨盘战”思想的彻底贯彻。
李云long缓缓转过身,他掐灭了烟头。
“十七点九比一。”他轻声重复着,“丁甘如,你觉得,范佛里特看到这个数字,会怎么想?”
丁甘如思索片刻:“他会认为我们在夸大战果。他会……愤怒。”
“对。他会愤怒。但他更会……心痛。”李云龙走到地图前,目光扫过那条密密麻麻、插满红色小旗的战线。“美国人,是商人。他们打仗,最讲究‘成本’。我们过去打运动战,一个战役歼敌一两万,但我们自己也要伤亡几千上万。那笔账,美国人算得过来。”
“可现在,”李云龙的手指,点在那些红旗上,“我们一天打死他两三百人,我们自己只伤亡十几个人。这笔账,他范佛里特……算不过来了。这不再是打仗,这是在给他‘放血’。”
“他就像一个被绑在手术台上的巨人。他有力气,有钢铁,但他动弹不得。而我们,就是那个拿着柳叶刀的医生,在他身上,一刀,一刀,又一刀地割。”
李云龙的眼神,冰冷而锐利:“他会疼。而且,他会怕。因为他不知道,这血,要流到什么时候。”
“参谋长高见。”丁甘如由衷地说,“这种‘零敲碎打’,对敌人心理上的打击,远超过军事上的。”
“所以,这还不够。”李云龙说,“这台‘磨盘’,才刚刚转动起来。我要让它转得更快,更稳。”
“丁甘如,传我命令。第一,立即汇总秦基伟的第十五军、吴瑞林的第四十二军所有‘冷枪冷炮’优秀战法,包括‘狙击游动哨’、‘炮狙协同’、‘陷阱战术’等等,编成战术小册子,立刻下发全军,限期学习推广。”
“第二,告诉李聚奎。这台‘磨盘’,吃的是子弹和炮弹。尤其是炮弹。我军的炮火反击,要更及时,更猛烈。告诉后勤,不惜一切代价,保障一线炮兵的弹药基数。我宁愿子弹在前面打光,也不愿在后方堆积发霉。”
“第三,”李云龙的语气加重了,“告诉各军军长。‘战术反击’的重点,要坚决地,转移到南朝鲜军的头上。范佛里特不是要扩编他们吗?不是要‘以韩制韩’吗?那我们就帮他‘验验货’。专挑那些换装了美械的南朝鲜军精锐部队打!把他这个‘黄种人炮灰’的计划,彻底给我砸烂!”
“是!”丁甘如奋笔疾书。
“去办吧。”李云龙挥挥手,“告诉同志们,别骄傲。十八比一,只是个开始。我们的目标,是打到范佛里特,不敢在白天出地堡,打到李承晚,再也抓不到一个壮丁来当兵!”
一九五二年,四月七日,星期一。
板门店。
僵局,依旧是僵局。
谈判帐篷里,志愿军谈判代表解方,一言不发地听着美方代表乔埃的陈词滥调。乔埃在“控诉”志愿军在周末,发动了“不人道”的狙击战,造成了美军“不必要”的伤亡。
解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等到乔埃说完了,解方拿起了面前的文件夹,里面,是刚刚从巨济岛传来的、关于“反甄别”斗争的最新报告。
“中将阁下。在我回应你那毫无根据的‘控诉’之前,我想请问你。”解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寒意,“贵方在巨济岛第71号战俘营,对我方战俘进行的‘强制甄别’,进行得还顺利吗?”
乔埃的脸色,瞬间变了。
解方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四月四日,贵方动用一个营的兵力,试图冲进71号战俘营。但我方数千名手无寸铁的战俘,团结一致,用石块和拳头,将贵方的‘甄别’部队,硬生生地打了出去。贵方的行动,遭到了可耻的失败。”
“这是污蔑!”哈里逊拍着桌子喊道,“战俘营的内部管理,与谈判无关!”
“是吗?”解方针锋相对,“贵方在战俘营里搞‘强制甄别’,搞政治迫害,甚至不惜屠杀。这就是你们的‘内部事务’。而我军战士,在三百八十公里战线上,对你们的武装士兵进行狙击,你们就称之为‘不人道’?”
“我今天,就是来给中将阁下算一笔账的。”解方站起身,身体微微前倾,一股强大的压力,扑向了乔埃。
“四月六日,也就是昨天。我军狙击手,在前线,共击毙贵方士兵二百一十四人。其中,美军七十二人。”
“你可以把这个数字,理解为,我方对贵方在巨济岛持续暴行的一点‘小小回应’。”
“中将阁下。”解方的声音,一字一顿,“谈判,是建立在实力和诚意之上的。现在,贵方毫无诚意。那么,我们就只能在战场上,一点一点地,打出我们的‘实力’。”
“巨济岛的血债,一日不清。三八线的枪声,一日不息。我军狙击手的子弹,会一发一发地,为你们的‘甄别’行动,‘送行’。”
“休会!”
解方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乔埃和哈里逊,面面相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当晚,解方向李云龙汇报了此次交锋。
“云龙同志。”解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快意,“今天,我把你教我的那套‘连环账’,算给乔埃听了。把他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李云龙正在灯下,仔细地擦拭着一支刚缴获的美制m1911手枪。他现在已经不怎么配枪了,但这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思考时的方式。
“噎住他,只是第一步。”李云龙头也不抬,熟练地将手枪分解、组合。“解方,你要记住。板门店,是我们的‘第二战场’。前线的战士,是在用子弹和炮弹,为你这位‘外交官’,递上‘炮弹’。”
“巨济岛,是我们的‘第三战场’。”李云龙的动作停住了,“我们的同志,是在用鲜血和生命,为你递上‘政治炮弹’。”
“你的任务,”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就是把这两种‘炮弹’,给我精准地,打到敌人的脸上,打到全世界记者的话筒前。我们要把这三个战场,联动起来。前线打得越狠,巨济岛的同志斗争得越坚决,你在谈判桌上,腰杆就越硬。”
“我明白了。”解方重重地点头,“用战场上的胜利,换谈判桌上的主动。用战俘营的斗争,揭露敌人的虚伪。”
“对。”李云龙拉上了枪栓,发出了清脆的“咔哒”声。“这场仗,我们不仅要赢在军事上,还要赢在政治上,赢在人心上。”
一九五二年,四月八日,星期二。夜。
朝鲜中部,上甘岭地区。第十五军指挥所。
军长秦基伟,正亲自守在电话机旁。他的面前,是一张大比例的军用地图。今晚,他麾下的第45师135团,将执行李云龙“战术反击”命令中,一次精心策划的“拔点”作战。
目标:美军第45师“雷鸟”师当面,一个由南朝鲜军第9师(白马师)一个加强排驻守的、代号为“马蹄山”的前哨阵地。
这个阵地,像一颗钉子,楔在15军阵地的前沿,严重威胁着15军的侧翼交通。
“报告军长!”135团团长在电话里喊道,“我突击营,已全部进入‘地下长城’,抵达预定出发阵地。距离‘马蹄山’,仅四百米!”
“炮兵准备好了吗?”秦基伟沉声问。
“全团八个喀秋莎火箭炮连、十二个105榴弹炮连,全部准备就绪!只等您一声令下!”
“好!”秦基伟看了一眼手表,“二十三点整。准时开火!记住李参谋长的指示:集中绝对优势炮火,打‘闪电战’!速战速d!不许恋战!拿下阵地,清扫战利品,马上撤退!”
“明白!”
二十三点整。
上甘岭沉睡的夜空,突然被撕裂了。
数百门火炮,同时发出了怒吼。喀秋莎火箭炮那特有的、令人毛骨悚t的尖啸声,遮盖了一切。无数的炮弹,拖着火龙,在短短几分钟内,将小小的“马蹄山”阵地,整个犁了一遍。
南朝鲜军那个加强排,在睡梦中,就被钢铁和烈焰所吞没。
“冲啊!”
炮火刚一延伸。早已潜伏到位的135团突击营,如同猛虎下山,从坑道口一跃而出,扑向了那个已经化为焦土的阵地。
战斗,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场“清扫”。
二十分钟后。
“报告军长!‘马蹄山’已拿下!全歼敌一个加强排,毙敌四十五人,俘虏三人。缴获重机枪两挺,六零炮三门!我军,零伤亡!”
“零伤亡?!”秦基伟激动地一拍桌子,“好!好样的!命令部队,带上战利品和俘虏,立刻撤回坑道!一分钟都不许耽误!美国人的报复炮火,马上就到!”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美军的远程炮火,才反应过来,开始疯狂地向“马蹄山”倾泻炮弹。但此时,135团的勇士们,早已哼着小调,扛着战利品,钻回了他们坚不可摧的“地下长城”。
桧仓。凌晨一点。
李云龙接到了秦基伟的报捷电话。
“李参谋长!听见没?零伤亡!”秦基伟的大嗓门里满是得意,“你这个‘拔点’战术,真是神了!依托坑道,炮火急袭,步兵快冲,打了就跑!美国人的飞机大炮,连我们的毛都没摸到!”
“打得不错。”李云龙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那份满意。“基伟,你这只是个开始。你告诉战士们,南朝鲜军的这种‘钉子’,在全线有多少?”
“那可……多了去了。”
“那就好。”李云龙说,“一个一个地拔。今天拔‘马蹄山’,明天就拔‘骡子腿’。拔得范佛里特心惊肉跳,拔得白善烨的兵,一听见炮响,就先尿了裤子。”
“我们要让敌人知道,”李云龙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条战线,没有‘前哨’。他们的阵地,就是我们的‘靶场’!”
一九五二年,四月九日,星期三。
桧仓。
今天,李云龙的关注点,不在前线,而在一个更特殊的地方。
政治部主任(杜平因病回国,此时由甘泗淇或更高层遥控,前线设政治部办公室)急匆匆地走进了作战室。
“李参谋长。好消息!李约瑟博士率领的‘国际科学委员会调查团’,已经平安越过鸭绿江,抵达了安东。他们下一步,将秘密进入朝鲜,实地调查美国人的细菌战罪行。”
李约瑟(Joseph Needham),这位世界闻名的英国生物化学家、中国科学史专家,他的到来,本身就是一颗重磅“政治炸弹”。
“平安抵达就好。”李云龙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我们的接待和安保工作,做得怎么样?”
“绝对万无一失。”政治部主任说,“我们成立了最高规格的‘接待保卫小组’。从他们入境开始,全程由我军最精锐的警卫部队,和高炮部队,提供‘滚动式’防空保护。他们乘坐的车辆,都经过了伪装。路线,也是绝密的。”
“不够。”李云龙摇摇头。
“还不够?”
“美国人,比我们更清楚这个调查团的分量。”李云龙的目光,投向了地图上的“米格走廊”。“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调查团,甚至……(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抹掉’他们。”
“命令:空军鹰击。调查团在朝期间,空军的米格战机,必须二十四小时轮班,在调查团可能经过的区域,进行‘威慑性’巡逻。不需要打空战,但必须让美军的F-86,不敢轻易靠近。”
“命令:所有地面部队。调查团所到之处,必须构筑三层防空火力网。高炮、高机,全部给我架起来。哪怕是F-84的俯冲扫射,也绝不允许发生!”
“我们不仅要让他们看到‘证据’。”李云龙一字一句地说,“我们还要让他们,‘活着’把证据带出去,公之于世。”
“是!”政治部主任严肃地敬礼。他明白了。这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李云龙,这个昔日的“泥腿子”战将,此刻,却在精心 地,为一场即将到来的“国际法庭”辩论,准备着最关键的“证人”和“证物”。
一九五二年,四月十日,星期四。
“反绞杀战”,进入了最艰难的阶段。
后勤司令员李聚奎,满面愁容地来找李云龙。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云龙,美国鬼子,又出新花样了。”李聚奎把一个扭曲的、满是泥土的铁片,扔在李云龙桌上。
“这是什么?”
“新型炸弹的弹片。”李聚奎的声音沙哑,“b-29夜间轰炸,开始大规模投掷‘新型诡雷’。一种,是‘定时炸弹’,不是几小时,是几十个小时,甚至几天后才爆。另一种,更阴险,是‘音响炸弹’。它没事,可一旦听到我们工兵的铁锹声,或者汽车的马达声,它就爆!”
“王八蛋!”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
“昨天一夜,”李聚奎的眼圈红了,“我们的铁道兵,在西浦抢修铁路时,就中了招。一个排,二十多号人,当场就……牺牲了。连个全尸都找不到。”
李云龙沉默了。他能想象那种惨烈的场景。铁道兵,这些没有武器的士兵,却承受着战争中最直接、最残酷的威胁。
“聚奎。”李云龙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你回去,告诉铁道兵的同志们。第一,暂停人工抢修。所有人员,撤到安全区。”
“那……那铁路怎么办?前线的补给……”李聚奎急了。
“人,比铁路重要。”李云龙斩钉截铁地说,“铁路断了,我们可以走公路。公路断了,我们可以人背马扛。人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第二,”李云龙站起来,在作战室里来回踱步,大脑在飞速运转,“美国人,跟我们玩‘科学’。那我们就跟他玩‘土办法’。”
“他不是用‘定时’吗?那我们就‘不等时’。我们把铁路,分成无数小段。这一段,被炸了,我们不急着修。我们绕过去。用汽车,或者干脆用‘倒装’的方式,把物资从这头,搬到那头。”
“他不是用‘音响’吗?那我们就跟他玩‘声东击西’。”李云龙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们不能用人命去排雷。我们用什么?我们用……用牲口!去,到朝鲜老百姓那里,征集……不,高价买!买牛,买羊!让它们先过去,引爆诡雷!”
“这……”李聚奎愣住了。
“这不人道?他美国人往我们铁路上扔这种阴损炸弹,就人道了?”李云龙吼道,“再不行,我们就用‘假声音’!派工兵,远远地,用绳子,拖着铁轨、铁皮,在雷区里敲!或者干脆,把缴获的美国汽车发动机,拆下来,装在木板上,远远地发动,让它响!把雷引爆了,我们的人,再上去!”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就不信,他范佛里特的‘洋玩意’,能比我们活人的脑子,更厉害!”
“我明白了!”李聚奎一拍大腿,“我这就去办!用‘假目标’,对付他 的‘怪炸弹’!”
一九五二年,四月十一日,星期五。
汉城。美第八集团军司令部。
詹姆斯·范佛里特,正对着他的作战参谋,咆哮如雷。
“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你们的报告呢?一千九百四十二人!上帝啊!我们是在打仗,还是在被一群躲在洞里的中国老鼠,当火鸡猎杀?!”
作战参谋低着头,不敢作声。
“第45师,‘雷鸟’师!你们的报告,阵亡七十二人!你们是空降兵的精锐!你们居然被对面的狙击手,压得白天不敢出地堡!这是耻辱!”
“还有白善烨!他那两个新编的师,是干什么吃的?一个‘马蹄山’前哨,一个加强排!居然在二十分钟内,被中国人‘零伤亡’全歼!他是在给我练兵,还是在给中国人送装备?!”
范佛里特喘着粗气。他那套“火力至上”的理论,第一次,在朝鲜的群山中,感到了无力。
他的炮弹,是多。b-29,是多。但他,找不到目标。
中国人,全都钻进了地下。他们像幽灵一样,从地底下冒出来,打一枪,放一炮,然后就消失了。而他那庞大、昂贵的战争机器,就像一个巨人,在追打一群蚊子。有力,却使不上。
“将军……”作战参谋小心翼翼地说,“情报显示,这是一种全线的、有组织的‘消耗战’。中国人,似乎是在……有意识地,用最低的成本,换取我们最大的伤亡。”
“我当然知道!”范佛里特吼道,“我命令!空军,所有F-84、F-80,给我低空扫射!去猎杀那些该死的狙击手!炮兵,二十四小时,对所有可疑目标,进行‘报复性’炮击!我不相信,他们的石头,比我的炮弹还硬!”
这份电报,很快,就被“罗盘”截获,并翻译出来,送到了李云龙的桌上。
“他急了。”李云龙看着电报,笑了。
“罗盘”说:“是的,参谋长。他急了。他要搞‘报复性’炮击。”
“好事。”李云龙把电报递给丁甘如,“立刻通报全军。第一,敌人的报复性炮击,要来了。所有人,没有作战任务,一律不许出坑道。把‘地下长城’,给我再挖深一米!”
“第二,”李云龙的笑,变得意味深长,“敌人越是搞这种‘无差别’的炮击,就越说明,他找不到我们的‘点’。他这是在‘壮胆’,也是在‘浪费’。”
“告诉炮兵,等他这阵‘疯狗浪’过去了。我们的‘冷炮’,要打得更准。专挑他的指挥所、弹药库打。他不是钱多吗?我帮他花!”
一九五二年,四月十二日,星期六。
桧仓。一周总结会。
气氛,与上周的凝重,截然不同。是一种沉稳的、压抑着兴奋的氛围。
丁甘如:“报告李参谋长。本周,四月六日至十二日。全线歼敌……两千一百五十人!其中,南朝鲜军一千六百二十人!我军伤亡一百二十人。交换比,一比十七点九。‘磨盘’,在稳定运转。”
李聚奎:“报告!本周,‘音响诡雷’已被我工兵部队,用‘引爆法’和‘牲口踏雷法’,成功破解!铁路抢修,已恢复。运输量,环比上周,再次提升!”
解方:“报告!板门店谈判,美方在‘巨济岛’问题上,开始松口。他们私下提议,是否可以‘不再讨论’此事,以换取谈判的‘进展’。被我方严词拒绝。”
政治部主任:“报告!李约瑟博士调查团,已抵达平壤。开始接触第一批实物证据。据我方人员观察,李约瑟博士本人,对美军的暴行,感到‘极大震惊’。”
李云龙静静地听着。
他站起来,走到了巨大的地图前。地图上,红色的“胜利”标记,比上周,又多了一倍。
“同志们。”他开口了。
“这一周,我们把‘磨盘’,转起来了。”
“我们在前线,用‘冷枪’,告诉了范佛里特,什么是‘人民战争’。”
“我们在战俘营,用‘团结’,告诉了美国人,什么是‘钢铁意志’。”
“我们在后勤线,用‘智慧’,告诉了b-29,什么是‘打不烂’。”
“我们在外交上,用‘证据’,告诉了全世界,什么是‘正义’。”
他转过身,看着他这些坚毅的战友们。
“这场仗,打到今天,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军事仗。它是一场军事、政治、后勤、外交、人心的‘总体战’。”
“范佛里特,他输定了。”
“因为,他只有钢铁。而我们,”李云龙的手,重重地拍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我们有这个。有千千万万,有信仰、有智慧、有勇气的战士。”
“告诉同志们,”他的声音,在坑道中回响,“继续磨!狠狠地磨!直到把美利坚的‘霸权’,在这片土地上,彻底磨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