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发烧了，会生病？”
方振国院士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他那双因为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道精光，所有的疲惫仿佛都被这句话一扫而空。
他没有追问，也没有质疑，只是站在原地，嘴里反复地，低声念叨着这句在旁人听来莫名其妙的话。
“火山……生病……火山……生病……”
秦战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
他知道，方老已经进入了那种玄之又玄的“解码”状态。
每一次，当淼淼给出这种匪夷所思的“神谕”时，都需要方老这样的大智慧者，去勘破其中的天机。
“火山为什么会‘生病’？因为热量无法有效疏导，积聚在内部，最终导致结构崩溃，以爆发的形式释放出来……”
方老喃喃自语，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这和我们的反应堆过热，何其相似！都是内部热量失控！”
“可‘火山’这个意象，到底指向什么？地质结构？某种特殊的耐高温岩石材料？还是……热量的传导方式？”
方老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浓雾中航行，隐约看到了灯塔的光，却怎么也看不清灯塔的全貌。
他对着秦战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凝重和兴奋：“小秦，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履匆匆，像是要去解开一个天大的谜题。
……
cIA的“夜莺计划”，执行效率高得惊人。
仅仅三天后，红星研究院的子弟学校，就迎来了一位新的美术代课老师。
“大家好，我叫苏晴，从今天起，将由我来担任大家的美术老师。
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能一起，发现美，创造美。”
讲台上，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梳着简单马尾的年轻女老师，正微笑着做着自我介绍。
她长得极美，是那种没有攻击性的、让人如沐春风的甜美。
声音温婉动听，眼神清澈，带着一股书卷气。
她的履历，堪称完美。
海外知名艺术院校毕业，辅修了儿童心理学，回国后在好几家知名的儿童艺术机构都有过任教经历，口碑极佳。
据说，她尤其擅长对那些有心理创伤或者性格孤僻的“问题儿童”，进行艺术疏导。
学校的领导对她的到来，简直是喜出望望。
要知道，研究院里这些科学家的孩子们，很多都因为家庭环境特殊，性格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与众不同。
而温思淼，这个全院闻名的“小傻子”，更是老师们最头疼的对象。
苏晴的到来，在所有人看来，简直就是派来拯救淼淼的天使。
她的第一堂课，就征服了所有孩子。
她会用风趣的语言讲解名画，会手把手地教孩子们调配颜色，她身上似乎有种魔力，能让最调皮的孩子，也安安静静地拿起画笔。
下课后，孩子们都围着她，叽叽喳喳地，像一群快乐的小鸟。
只有淼淼，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院子的沙坑边，用一根小树枝，在沙地上画着一些谁也看不懂的奇怪符号。
苏含着温和的笑意，慢慢地走了过去。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用漂亮的糖纸包着的，晶莹剔透的水果糖，那是一颗从瑞士空运过来的顶级糖果，在国内根本见不到。
她蹲下身，将糖递到淼淼面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淼淼，你好。老师请你吃糖，好不好？”
淼淼抬起头，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苏晴。
她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看到糖就露出渴望的眼神，也没有因为老师的亲近而感到高兴或者胆怯。
她只是看着，那目光清澈而纯粹，像是在分析一个从未见过的物体。
苏晴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但心里却微微一沉。
这个孩子的反应，和资料里描述的“呆滞”、“迟缓”不太一样。
那不是呆，而是一种……超乎年龄的平静。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魅力攻势即将成功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突然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一把将淼淼护在了身后。
是秦浩，那个大院里出了名的孩子王，如今淼淼最忠实的“护卫”。
“你是新来的老师吧？”
秦浩挺着小胸脯，警惕地瞪着苏晴，
“我警告你，不准你欺负淼淼！她是我罩着的！”
苏晴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起来，举起手里的糖：
“小朋友，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请淼淼同学吃糖，没有要欺负她。”
“那也不行！”
秦浩一把抢过苏晴手里的糖，塞到自己口袋里，然后拉起淼淼的手，
“淼淼，我们走，别理她！”
说完，就拉着还一脸状况外的淼淼，跑远了。
苏晴看着他们跑远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有所思的冷意。
看来，这个小女孩身边，并不像资料里说的那么容易接近。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沙土，转身离开。
在她转身的瞬间，被秦浩拉着跑的淼淼，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她凑到秦浩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那个老师，笑起来，像画上的人。”
晚上，秦浩把这句话，连带着那颗“战利品”糖果，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来接他回家的秦战。
秦战正在开车的动作，猛地一僵。
画上的人？
他的脑子里瞬间警铃大作！
画上的人是什么样的？
是平面的，是静止的，是没有温度的，是……假的！
一个四岁的孩子，竟然用如此精准而又诡异的比喻，来形容一个人的笑容！
他立刻联想到了白天安保部门发来的，关于这个新美术老师的简报。
完美的履历，恰到好处的出现时机，以及那专门针对“问题儿童”的背景……
这一切，都太巧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秦浩送回家，然后立刻掉转车头，开向了研究院的安保指挥中心。
他拿起内部专线电话，接通了国安部门的联络员，声音冰冷而坚决：
“立刻对子弟学校新来的美术老师苏晴，进行最高级别的深度背景调查！
我要知道她从出生到现在，每一天的详细情况！
查！给我往死里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