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晚上吃了点速冻饺子,干了一天的活实在是懒得折腾其他吃的了,吃完以后牧孜墨锅都没洗,直接就去西房睡觉了。
一个人躺在床上随意翻身的感觉就是爽啊!就是木头床太硌得慌了,牧孜墨躺这上边,感觉头疼、胳膊疼、腿疼,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她想明天一定要去买两层厚厚的棉被铺上去。
村头的老槐树在月光的照耀下,把影子铺的老长,各家的窗纸早熄了烛火。
远处的山影黑沉沉的压在房子上,没有现代灯光的打扰,黑夜的画布上,星星像是被打翻的碎钻,数不清的星星密密匝匝挤着。
风一吹,仿佛能听见星星碰撞的脆响,月亮被挤得只剩下一弯细钩,怯生生的躲在星群里。
西屋里牧孜墨早已经沉沉的睡去,大概是床真的不太舒服,来来回回的变换了好几个姿势,才找到个比较舒服的睡姿。
许明蔗也睡着了,他本来是想,今天晚上和墨墨阿姊说自己害怕的,这样他就有理由留下了。
但是他看着墨墨阿姊疲惫的眼神,不想去打搅了她的睡眠,躺在新床上,将自己蜷缩在一起。
他不敢入睡,眼皮却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意识浮浮沉沉的掉进棉花堆。
不知道睡着没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梦里的黑影越逼越近,指甲缝里淌着黏腻的黑血。
他想喊,喉咙里却像被塞了团湿哒哒的棉花;想跑,双腿像是灌了铅,绑了十斤铁疙瘩,脚底板死死的粘在原地,连脚趾都蜷动不了。
许明蔗额头的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滑,眼睁睁看着那道黑影带着浑身腥气朝他走来,手臂被无形的绳子捆着,连抬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心脏在胸腔疯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响,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朝他的脸伸来,指尖擦过脸颊的瞬间,猛的想从床上弹起来。
但现实里,他紧蹙着眉头,喉咙里只挤出半声破碎的气音,身体依旧沉沉的陷在被褥里,连眼皮都抬不起一条缝。
“唔呜呜”许明蔗看清梦里黑影的轮廓了,那个黑影缓缓的低下头,这张脸赫然是双手染血的许明蔗。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浑身的汗把被褥都浸的湿透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个梦,这段时间每天他都会梦到这里,跑不掉,逃不脱。
那只冰冷的手正要扼住他的喉咙,冲天的腥气直往鼻尖钻。忽然!一声声急促的呼喊传来“小蔗?许明蔗,醒醒。”
熟悉的声音像根针一样,猛的刺破了粘稠的黑暗。许明蔗迷蒙间感受到有双手,轻轻的摇晃着他的肩膀,带着暖意驱散了他满身的寒意。
眼皮像是被502黏住一样,费了好大力才睁开眼睛。“小蔗,快醒醒,不怕不怕,梦都是反的。”
月光透过窗户,照出牧孜墨充满关心的脸,许明蔗张了张嘴,胸口还在突突的跳,喉咙又干又涩,半天才发出点沙哑的声音,
“墨墨阿姊”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许明蔗坐起身子,猛的扑向牧孜墨的怀抱。
想喊人,张开嘴却只有呜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谁听了都觉得委屈。
许明蔗将自己的身体,往牧孜墨怀里缩了缩,恨不得全身都缩进去,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掉的更凶,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牧孜墨的手臂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牧孜墨把他往怀里揽了揽,手臂轻轻圈着许明蔗的肩膀,像拢着一只受惊的小兽。
“不怕了,不怕了,”她声音压的很低,手掌一下下轻拍着他的后背,节奏慢慢的,轻哄着许明蔗缓神。“噩被赶梦走啦,你看,我在你身边拍着你呢。”
指尖拂过许明蔗汗湿的鬓角,带着点温热“别怕,墨墨阿姊在,没有坏东西敢来的。”
搂着许明蔗轻轻摇晃,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要不是歌词清晰,就这调跑的,怕是谁来了都听不懂她哼的是《天黑黑》。
拍在背上的手很轻,怀里的小人儿的温度慢慢上升,那点残留的惊惧,也随着温度像是被晒化的雪,慢慢融化消融。
“阿姊,对不起。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许明蔗声音虚弱,闷闷的蹦出这么一句。
抬手摸了摸牧孜墨的眼角,看着里面的红血丝,许明蔗咬住下唇,将头埋在牧孜墨的怀里,眼泪打湿了她的衣裳。
许明蔗很害怕,他觉得他好没用,一直在给阿姊添麻烦,明明遇到阿姊没多久,却一直让阿姊因为他提心吊胆。
他怕自己总是这么麻烦,阿姊会厌烦他,会扔掉他,他怕要是有一天阿姊突然不见,他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要吃一个果冻吗?”牧孜墨搂着人,空出一只手,准备来个大变零食。
“不想吃。”
“那要吃一个甜甜的糖果吗,我这里有奶糖,水果糖,还有软糖。”牧孜墨活像一个糖贩子。
“阿姊,你们大妖怪怎么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啊?”虽然牧孜墨解释过她不是妖怪,但是大妖怪的形象在许明蔗眼里已经根深蒂固。
而且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现代世界,就只好用大妖怪来代称。
“是呀,我们那里不仅好吃的多,好玩的还多呢,等秋天的时候我把那个茅草屋推了,给你搭个秋千怎么样?”
“emmm,秋千是什么?”原谅孩子没见识,这个世界不是没有秋千。
但许明蔗没见过啊,他就是张完美的白纸,过去的十几年里除了努力活着,其他的什么都不懂。
“秋千就是,就是,就是一种让人放松的玩具。”一句话给牧孜墨问的有点发懵。
她知道秋千长什么样子,她也会做,但要说秋千是什么,她还真不会用通俗易懂的话语解释。
“阿姊,你知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露馅的?”许明蔗突然想到第一次和牧孜墨见面的时候,阿姊横冲直撞的踹开大门,像天神下凡一样救了他一命。
“什么时候?”牧孜墨是真有点好奇。
“不告诉你。不过阿姊,你突然变出来两个一看就超贵的碗,掩饰都不掩饰一下的啊?
还有那个巧克力,真的不是法术吗?明明你手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就突然变出来的?”
“我也不告诉你,这就需要你以后自己认真观察了。”牧孜墨坐着坐着就躺倒在床上,准备把人哄睡以后,继续去睡觉,天色还早,还能再睡会。
“阿姊,你会突然离开吗?”许明蔗认真的看着牧孜墨,竖起耳朵等着她的回答。
“不会,至少在你这辈子我不会离开的,放心吧。”
“阿姊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会很乖的,也很好养活的,我会很听阿姊的话,你让我追狗我绝不撵鸡。”许明蔗坐在牧孜墨旁边,神色期待的看着她。
“好,不离开,快睡吧,这次肯定不会再做噩梦了。”
“阿姊,我还是害怕,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你不在的时候我每天都做噩梦,梦里好可怕,我还醒不过来。”
“睡吧,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