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译出的铭文内容,如同一声惊雷,震得所有人心神不宁。
凶手意图改道引流、覆城倾邦的宏大阴谋,已不再是猜测,而是有明确古代技术支撑的可怕现实!
“必须立刻阻止他!当务之急,是要弄清他具体会如何操作,以及下一个目标会是哪尊铁牛!”
裴昭雪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保持冷静分析。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再次投向了被“请”来的洛清河。
他是目前对“九渊镇龙局”和声波地脉学说了解最深的人。
洛清河坐在椅子上,依旧是那副超然物外的姿态,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他缓缓开口道:“铭文所载,并非虚言。声波之力,确可通玄。诸位可知,军中号角,特定频率可震裂敌军胆气?深山古寺,晨钟暮鼓能传十数里而不散?其理一也,皆乃共振之道。”
他微微侧头,“看”向白砚舟的方向:“白太医精研医理,当知人体脏腑亦有固有频率,外力共鸣可致内伤。天地亦然。山有山频,水有水韵。这镇水铁牛,便是前贤找到的、能与特定地脉水韵产生共鸣的‘音叉’。”
“音叉?”白砚舟若有所悟。
“不错。”洛清河继续道,“以其特定材质、结构、铭文,使其固有振动频率,与所要镇压或引导的水脉节点之‘地脉波’相契合。寻常动静,自是无妨。但若以那‘癸亥之器’——老夫推测,很可能便是以同样材质、同样工艺,甚至取自同一炉陨铁打造的另一件器物,比如……那尊铁牛角——以特定力道、特定角度,敲击铁牛特定位置(震位,通常对应东方、木属,主生发亦主破坏),便如同以音叉激发另一个同频音叉,能瞬间引动铁牛乃至整个水穴节点的剧烈共振!”
他的描述,将玄妙的秘术用相对易懂的物理学概念解释出来,让众人更能理解其可行性。
“这种共振……”裴昭雪追问,“具体能造成多大影响?”
洛清河沉吟道:“视水穴节点积蓄能量之多寡,以及激发力度之强弱。轻则,可令局部水域暗流汹涌,船只倾覆;重则,可撼动河床,导致堤岸崩裂;若能量巨大,节点关键,铭文中所言‘激浊浪于三里之外,断暗河于九泉之下’,乃至‘改道引流’,确有可能实现!尤其若多个节点被同时激发,共振叠加,其威能……足以让运河倒流,水淹七军!”
众人听得脊背发凉。
洛清河的描述,为他们勾勒出了一幅宛如天灾降临的恐怖图景。
“那‘北斗贪狼之星位’又是何意?”裴昭明问道。
“星位,既指时辰,亦指能量导向。”
洛清河解释,“贪狼星,属木,主祸福,性激荡。在其星力最盛之特定时辰进行激发,可借星辰之力,大幅增强共振效果,并可能引导能量爆发的方向。这亦是前朝钦天监将天文与地术结合的高明之处。”
裴昭雪凝神细思,将洛清河的话与现有线索结合,脑中飞速推演:“如此说来,凶手接下来,必然要寻找其他铁牛,尤其是能量汇聚的关键节点。同时,他需要那尊‘癸亥之器’铁牛角,并且会在特定的‘贪狼星位’时辰动手……”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们必须抢在他之前,找到剩下的铁牛,或者……守住我们已经知道的这一尊!并且,必须尽快找回那尊失踪的铁牛角!”
洛清河闻言,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弧度:“裴大人睿智。不过,守,或许不如……引。”
“引?”裴昭雪眸光一闪。
“凶手布局良久,对铁牛位置、激发方法乃至星象时辰,恐怕比我们更为清楚。被动防守,防不胜防。”
洛清河慢条斯理地说,“既然已知其法,何不……设下一个他无法拒绝的陷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裴昭雪看着洛清河那空洞却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眸,心中凛然。
这位盲眼河官,不仅知识渊博,其心思谋略,也深不可测。
他提出的“引蛇出洞”,固然风险极大,但或许是当前破局最快、也最彻底的方法。
然而,该以何为饵?又如何确保能一举擒获这条狡猾而危险的“水蛇”?
新的难题,摆在了智慧超群的裴昭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