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国王莱恩那只象征着王国最高权力的手,缓缓地伸向布鲁斯时,林克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他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生怕布鲁斯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
比如,以为国王是在跟它玩,一口咬住那只戴着王权戒指的手。
或者更糟糕的,以为对方有什么恶意,当场“爆种”,把国王也给一头撞飞出去……
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那他们就不是“欺君罔上”了,那将是“弑君未遂”!
他们整个小队,都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按住布鲁斯。
然而,他身旁的赛拉菲娜却用一只冰冷的手轻轻地按住了他的手腕,对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她的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林克只好强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宽厚的大手,离布鲁斯的脑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而作为全场焦点的布鲁斯,此刻,它的表现,却出人意料地……平静。
它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周围那紧张到快要爆炸的气氛。
在它的世界里,事情很简单。
眼前这个戴着亮晶晶帽子的、看起来很厉害的“新朋友”,正在向它伸出手。
根据它那简单的、非黑即白的狗生经验判断,伸出手,通常意味着……友好。
意味着,对方可能要摸它的头,或者,要给它好吃的。
无论是哪一种,它都表示欢迎。
于是,面对一国之君那充满了试探与敬意的、历史性的“触摸”,布鲁斯,做出了一个……它平时对待任何一个向它示好的路人时,都会做出的、最标准、最热情的回应。
它没有躲闪。
它甚至还主动地,向前凑了凑。
然后,在国王的手即将触摸到它额头的那一瞬间,它友好地、像对待任何一个它喜欢的人类一样,伸出了它那温暖而湿润的舌头。
“吧唧!”
一声清脆而又响亮的、充满了“水分”的声音响起。
布鲁斯的舌头,结结实实地,在国王莱恩那只戴着王权戒指、因为早年随军征战而在虎口处留下了一道狰狞疤痕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亮晶晶的、充满了神圣气息的……口水印。
“……”
“……”
“……”
如果说,刚才的饱嗝,让整个大厅陷入了“尴尬的死寂”。
那么,这一下“神圣的舔舐”,则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彻底的石化”。
那位刚刚才退回去的马多克将军,双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宰相奥斯顿,则用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他感觉自己那颗年迈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刺激了。
林克,则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自己已经……可以提前为自己挑选墓碑的款式了。
然而,作为事件的另一位主角,国王莱恩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在被舔中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的、但却纯净到了极致的、如同最温暖的阳光般的金色暖流,顺着自己手背上那道陈年的伤疤悄无声息地涌入了自己的体内!
那道伤疤是他年轻时在北境抵抗兽人入侵的“霜狼之役”中,被一位兽人酋长的淬毒战斧所伤留下的。
虽然经过了最好的牧师治疗,但毒素的残余却深入骨髓无法根除。
二十年来,每到阴雨天,或者过度劳累时,这道伤疤,就会如同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一般隐隐作痛折磨着他,也时刻提醒着他,那场战争的残酷。
但是,就在刚才!
就在那股金色的暖流涌入的瞬间!
他清晰地感觉到,盘踞在自己伤口深处,那股纠缠了他二十年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阴冷毒素,竟然……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在阳光下迅速地消融了!
那种如同被从骨头缝里剔除了尖刺般的、久违的舒缓与暖意,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那只因为旧伤而常年有些僵硬的手指,此刻,都恢复了前所未有的灵活与力量!
国王莱恩猛地,站起了身!
他没有去看任何人,他只是低着头,难以置信地,活动着自己那只曾经受伤的、此刻却感受着前所未有舒适的右手。
他握了握拳,那股熟悉而又久违的、充满了力量的感觉,让他那双如同雄狮般的眼眸中,都忍不住泛起了一丝湿润的、激动的水光。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头。
他看着眼前这条,舔完他之后,似乎觉得味道还不错,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鼻子的、依旧一脸天真无邪、还在对他摇着尾巴的……金毛犬。
他眼中所有的疑虑,所有的不解,所有的、因为被当众冒犯而产生的最后一丝不悦,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了震惊、释然、狂喜,以及……无比坚定的神色。
他,不再需要任何的“证据”了。
他自己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