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将军府的这几日,真真是蜜里调油,形影不离。
晨起,南宫诀会耐心的替柳长雪描眉,然后一同用早膳,席间少不了你喂我一口粥,我替你擦擦嘴角的黏糊。
傍晚,两人或是在府中花园携手漫步,看夕阳西下;或是并坐亭中,一个抚琴,一个聆听,琴瑟和鸣。
夜里……自是红绡帐暖,被翻红浪,恩爱缠绵。
府中下人们早已习惯了自家少将军那副恨不得将夫人捧在手心、拴在裤腰带上的模样,从最初的惊愕到如今的见怪不怪,甚至暗地里都为主子感到高兴。老管家更是整日笑得合不拢嘴。
这日午后,南宫诀正赖在柳长雪处理庶务的书房里,美其名曰“红袖添香”,实则不是抢她手中的笔,就是凑过去讨个亲吻,扰得柳长雪账本都没法安心看。
“夫君!”
柳长雪第无数次拍开他试图环过来的手,又好气又好笑:“你再闹,今晚就去睡书房!”
南宫诀立刻摆出委屈神色,脑袋枕在她肩窝蹭了蹭,声音闷闷的。
“娘子好狠的心……这书房冷冰冰的,哪有娘子身边暖和。”
【这无赖!越发会装可怜了!】
柳长雪正要再说他几句,门外却传来老管家略显迟疑的通报声:“少将军,夫人……太傅府柳大人递了帖子,正在前厅等候,说是…想见夫人一面。”
书房内旖旎温存的气氛瞬间一滞。
柳长雪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搁下了手中的笔。
她那个父亲……在她嫁入将军府后便不闻不问。
偏偏如今京城局势明朗,南宫诀权势显赫,他倒是想起她这个“不受宠”的大女儿了。
南宫诀敏锐的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方才的嬉闹之色尽数收敛,眼神微冷。
他握住柳长雪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带着安抚的力道。
“不想见就不见。”他语气平淡:“我让管家打发他走。”
柳长雪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她抬眼看向南宫诀,眸中已恢复了平静:“不必。终究是生身之父,既然来了,总该见一见。看看他……想说些什么。”
她倒想听听,她这位父亲,如今能对着她这个“傻子女婿”和“攀了高枝”的女儿,说出什么话来。
南宫诀凝视她片刻,确定她并非勉强,这才点头:“我陪娘子一起去。”
前厅里,柳太傅正襟危坐,手边的茶盏一动未动。
他穿着寻常的儒衫,比起往日官袍在身的威严,此刻更显几分文士气息,只是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局促。
听到脚步声,他立刻站起身,当看到并肩走入的南宫诀和柳长雪时,他脸上迅速堆起一个殷切的笑容。
“长雪……呃,南宫将军。”柳太傅上前一步,目光在南宫诀身上快速扫过。
只见眼前的男子身姿挺拔,容貌俊美,眼神清明锐利,哪里还有半分痴傻的模样?
分明是龙章凤姿,气度不凡!
柳太傅心中又是懊悔又是庆幸,懊悔当初看走了眼,庆幸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嫁了过来。
“父亲。”
柳长雪微微福身,语气疏离有礼。
南宫诀只是略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后便揽着柳长雪径自在主位坐下,姿态自然,完全无视了柳太傅那套虚礼。
柳太傅脸上笑容一僵,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自己也讪讪落座。
“长雪啊…”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关怀:“为父听闻你们从江南回来了,特地过来看看。你……在将军府一切可还安好?”
“劳父亲挂心,女儿一切安好。”柳长雪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那就好,那就好。”柳太傅搓了搓手,目光闪烁:“如今南宫将军……呃,神智清明,又立下不世之功,深得威望,真是可喜可贺!为父也甚是欣慰啊!”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着南宫诀的神色,见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柳长雪的发梢,心中更是没底。
“父亲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柳长雪懒得与他虚与委蛇,直接问道。
柳太傅干笑两声:“瞧你这孩子,为父难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自己的女儿吗?说起来,我们父女也许久未曾好好说话了……”
“柳大人。”南宫诀忽然开口,打断了柳太傅的套近乎:“内子近日操持府务,有些乏累。若柳大人无事,便请回吧。”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柳太傅脸色一变,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慈父面孔,急忙道:“且慢!”
“南宫将军,老夫……老夫今日前来,确有一事相求。”
图穷匕见。
柳长雪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哦?”南宫诀挑眉,似乎来了点兴趣。
柳太傅硬着头皮,语速加快:“是这样……如今朝局初定,新帝年幼,正是用人之际。老夫在太傅之位多年,于政务、典仪之上也算有些心得……不知将军,可否在陛下和几位辅政大臣面前,为老夫美言几句?老夫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新君,为将军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