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
门外以暗卫甲乙为首,阿珏、阿樱等人正保持着各种偷听的姿势,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凝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南宫诀站在门口,身上已换了一身干净的墨色常服,只是头发还微湿。
他目光淡淡扫过门外这一群“听墙角”的下属,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够了?”
“属,属下路过!”暗卫甲反应最快,立刻挺直腰板,一脸正气凛然:“正准备去……去检查马匹!”
“对对对,检查马匹!”暗卫乙连忙附和。
阿珏和阿樱也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本就不乱的衣袖。
柳长雪从南宫诀身后探出头,看到这阵仗,先是一愣,随即了然,脸上不由得飞起一抹红霞,没好气的瞪了南宫诀后背一眼。
【都是你闹出的动静!】
南宫诀仿佛背后长眼般,反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在她掌心挠了挠,面上却依旧对着下属发令:
“既然这么闲,去把马匹都照料好。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是,主子!” 几人如蒙大赦,齐声应道,瞬间作鸟兽散,跑得比来时还快。
……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薄雾尚未散尽。
两匹宝马已备好鞍鞯,在园林门口不耐烦地刨着蹄子。
大红枣昂着头,睥睨着前来牵它的暗卫甲,鼻子里喷出一股不屑的白气;而大黑枣更是脾气暴躁,见暗卫乙靠近,立刻甩头呲牙,吓得暗卫乙连连后退。
“……两位马爷爷,行行好,咱们该上路了。”暗卫甲陪着笑脸,小心翼翼想去拉大红枣的缰绳,心想这马怎么也生气了?
这就是人马合一?
大红枣斜睨他一眼,猛地一扬脖子,缰绳从暗卫甲手中滑脱,顺便还用尾巴扫了他一脸。
另一边,暗卫乙试图用胡萝卜讨好大黑枣,结果大黑枣一口叼走胡萝卜,嚼得咔嚓作响,然后……“噗”一口,碎渣混着口水直接喷了暗卫乙满头满脸。
阿珏和阿樱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两位同僚的惨状,默默交换了一个同情的眼神,然后明智地决定先去整理行装。
当南宫诀牵着柳长雪的手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鸡飞狗跳的场景。
南宫诀眉头微蹙。
柳长雪看着暗卫甲乙狼狈的模样,又看看那两匹昂首挺胸、趾高气扬的骏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不许欺负人。”
柳长雪说着,走近几步,作势要打,却见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大红枣和大黑枣,瞬间像是两条小狗一般,头颅微微低下,喷息也轻柔了许多,甚至讨好地往少女手边凑了凑。
“乖一点。”柳长雪拍了拍大黑枣的脖颈,大黑枣老老实实蹭蹭。
暗卫甲乙:“……”
这对吗?
不再理会下属幽怨的目光,南宫诀快步跟到柳长雪身边,脸上的冷峻瞬间化为温柔:“娘子,我们出发?”
“嗯。”柳长雪点点头,将手递给他。
南宫诀扶着她,轻松将她托上大红枣的马背,自己则利落地翻身上了大黑枣。
“走吧。”他勒紧缰绳,看向前方蜿蜒的官道:“我们回家。”
话音刚落,柳长雪便轻轻一夹马腹,笑着催促道:“大黑枣,我们走!”
她身下的黑马早已按捺不住,得到指令后便立刻蹿了出去,四蹄翻腾,溅起细碎的草屑泥土。
南宫诀看着娘子那迫不及待的背影,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他轻磕马镫,不紧不慢地跟上。身下的“大红枣”似乎有些不满被“大黑枣”抢了先,喷着响鼻,蹄子焦躁地踏着地面,但在南宫诀的掌控下,还是保持着稳定的速度。
驰骋在宽阔的官道上,两侧景物飞速倒退,风声在耳边呼啸,柳长雪只觉得心胸都豁然开朗。
她本就喜爱骑马,之前在京城和边关,总有各种规矩,目光或战事的阴霾笼罩,何曾像现在这般,可以随心所欲地撒欢奔跑。
这般想着,柳长雪微微俯低身子,揉了揉黑马的马鬃,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甚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清越的欢呼。
南宫诀始终跟在她侧后方,目光温柔地追随着她的身影,看着她像只被放出笼子的鸟儿般欢快,他心中也充满了满足感。
两人原本并行,不知不觉间,就演变成了柳长雪领先半个马身——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纵马的乐趣之中。
又这般前行了一段路,官道愈发平坦开阔,前方是一段视野极佳的漫长缓坡。
柳长雪心念一动,猛地一勒缰绳,大黑枣长嘶一声,然后稳稳停住。她调转马头,面向跟上来的南宫诀,眸子亮晶晶的。
“夫君!”她声音里满是兴奋:“前面这段路这么好,我们……赛一程如何?”
南宫诀驱马来到她身边,看着她因运动而泛红的脸颊和晶亮的眸子,心中软成一片。
他哪里舍得扫她的兴,略一沉吟,便点头应允:“可以。”
顿了顿,他的视线扫过她因兴奋而格外明媚的小脸,又看了看她身下那匹明显也斗志昂扬的“大黑枣”,语气带着丝讨好般的示弱。
“不过……”
男人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商量的口吻:“娘子好歹让着为夫一些,别……太快了。”
柳长雪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她歪着头,故意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南宫诀和他身下的“大红枣”,拖长了调子:“哦——?我们战无不胜的南宫将军,这是在向我讨饶吗?”
【这家伙,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南宫诀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解释:“非也。是为夫这‘大红枣’年纪大了,比不得娘子那匹正当年的‘大黑枣’。况且……”
他目光缱绻地落在柳长雪脸上,语气变得低沉而暧昧:“为夫还想多看看娘子策马奔驰的英姿,若是被甩开太远,岂不是错过了?”
柳长雪被他这直白的目光看得脸热,轻哼一声,掩饰性地拍了拍大黑枣的脖子:“少来!大红枣可是万里挑一的宝马,正值壮年,你别想糊弄我!不过……”
她扬起下巴,露出一个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既然夫君你都开口‘求’了,那我待会儿就勉为其难,放慢一点点好了!”
说着,她不再给南宫诀“讨价还价”的机会,随手一指前方坡顶的一棵孤零零的大树:“就以那棵树为界,谁先到谁赢!”
话音未落,她已猛地一抖缰绳,娇喝道:“大黑枣,我们赢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