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在脚下碎裂成星点，韩林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本源力透支带来的眩晕像潮水般漫过太阳穴。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道视线仍黏在后背，比先前更灼热，仿佛有根无形的针正顺着命纹往魂魄里钻。
它能顺着命纹追踪......他喘着气，声音里压着几不可闻的哑，必须切断链接。
陆雪琪的冰魄剑地轻鸣，她反手握住剑柄的手青筋微凸。
指尖凝出的寒霜刚触及自己命门，便像被无形的手揉碎了似的，化作细小的冰晶散在风里。
她睫毛颤了颤，望向韩林的目光里浮起几分沉郁：命轨被污染了，冰魄的寒气都被扯着往虚空中钻——像是有人在那边拽线。
铁链拖地的声响突然拔高，像是某种巨兽正从混沌里挣出锁链。
张小凡猛地顿住脚步，归墟棍上的红光地暴涨三尺，将三人笼罩在血色光幕中。
他低头盯着棍身，瞳孔骤缩——原本暗红的棍纹里，竟渗出一道暗金色的纹路，细若游丝，却与远处那团光斑的颜色如出一辙。
它认识归墟。他喉结滚动，声音发涩，这纹路......和我在幻月洞见过的都不一样。
韩林的脚步一顿。
系统面板在识海深处忽明忽暗，新手礼包里《洪荒劫数录》的残页突然浮现——域外天魔以命纹为网，见纹如见人的批注在眼前炸开。
他猛地攥紧陆雪琪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小凡，归墟和那东西有因果！
雪琪，你的冰魄呢？
陆雪琪反手扣住他的手，冰魄剑鞘上的寒雾顺着两人相握的指尖蔓延，暂时压下了他本源力紊乱的灼烧感，需要我做什么？
引开它的注意力！韩林的目光扫过大竹峰山脚那株千年老竹，无咎道人常坐的竹椅在视线里越来越清晰，青布衫被风掀起的一角，像极了老道人当年摸他脑袋时的动作。
他喉咙发紧，却硬是扯出个笑：那老东西留的聚灵阵在祠堂地下，阵眼刻着守剑人的命印——只要我们进阵，它就算追到门口，也得被命印搅乱因果。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脆响。
三人同时回头，只见那团暗金光斑里伸出根锁链，链身布满倒刺，每根倒刺都挂着半透明的魂魄残片，正地腐蚀着虚空。
锁链尖端直指归墟棍，暗金命纹在棍身上疯狂游走，像是要顺着棍身钻进张小凡的识海。
滚开！张小凡暴喝一声，归墟棍重重砸在锁链上。
红光与暗金在半空相撞，炸出刺目的光团。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嘴角溢出黑血——那锁链竟顺着棍身传来腐蚀之力，在他经脉里烧出了焦痕。
陆雪琪的冰魄剑出鞘，漫天冰锥裹着风雷之势劈向锁链。
可冰锥触及锁链的瞬间，竟像是被吸进了某种漩涡，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脸色白了几分，冰魄剑在掌心微微发颤：它在吞噬仙力......这不是普通的虚界生物。
韩林的额头渗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深处震动，像是在提示某种危机。
本源力透支的刺痛从四肢百骸涌来，他却咬着牙加快脚步——大竹峰的祠堂已经能看见飞檐了，檐角的铜铃被风撞响，清越的铃声混着锁链声，在虚空中荡出层层涟漪。
他拽着两人冲进祠堂前的竹径，满地的竹叶被本源力掀起，打着旋儿缠上三人的裤脚。
祠堂门扉上的二字在暮色里泛着青黑，门环上的铜锈被他的指尖擦落，露出下面刻着的细小阵纹——正是无咎道人当年手把手教他刻的锁命纹。
小凡，封门！他推开祠堂木门，潮湿的檀香混着旧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
供桌上的烛台还燃着半截蜡烛，火苗被穿堂风扯得摇晃，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张小凡反手将归墟棍插进门槛，棍身上的红光瞬间蔓延，在门扉上凝成一道血墙。
陆雪琪的冰魄剑在地上划出寒芒，将祠堂四角的引灵灯一一点亮，幽蓝的灯火映得她眼尾泛红。
韩林跪在供桌前，指尖按在供桌下的暗格里。
熟悉的机关触感让他想起无咎道人临终前的话：小林子，若有一日被域外盯着，就去祠堂供桌第三块木板下，那里有我用三百年本源养的聚灵阵图。咔嗒一声弹开，泛黄的绢帛上用朱砂画着的阵纹还带着温度，像是老道人刚放下不久。
他展开绢帛的手在发抖。
背后的视线突然变得滚烫，像是那东西已经冲破了归墟棍的阻挡。
陆雪琪的冰魄剑突然发出哀鸣，她转身时发梢扫过烛火，几缕青丝被烧得卷曲：它在撞门！
布阵！韩林将绢帛按在地上，本源力不要命地往阵纹里灌。
阵图上的朱砂突然活了过来，化作红色光流钻进地面，在三人脚边画出一个混沌色的圆。
张小凡的归墟棍突然震动，棍身上的暗金命纹竟顺着阵纹爬了出去，像是要与阵图共鸣。
他瞳孔骤缩：韩林，归墟......在帮这个阵！
韩林的本源力已经透支到极限，眼前开始发黑。
他望着脚边逐渐凝实的混沌光罩，突然想起系统新手礼包里那枚九霄签印——签印上的纹路，竟与阵图里的某条暗纹重合。
原来无咎师叔早就算到，守剑人的命印会与系统共鸣......
锁链撞门的声响震得房梁落灰。
陆雪琪突然握住他的手，将自身仙力渡进他体内：我撑得住。张小凡的归墟棍发出低吼，棍身的暗金命纹与阵图的朱砂光流纠缠在一起，像是在进行某种博弈。
韩林望着两人交叠在阵图上的手掌，突然笑了。
他能感觉到混沌光罩正在吸收三人的命气，将他们的命纹搅成一团乱麻——这是无咎师叔说的混沌命局，也是系统提示过的命轨夹缝。
成了......他轻声说。
锁链撞门的声响突然变远，那道灼热的视线终于从后背移开。
陆雪琪的冰魄剑地落回剑鞘，她靠在供桌上喘气，发间的银饰被冷汗浸得发亮。
张小凡的归墟棍垂在身侧，棍身上的暗金命纹淡了许多，却仍有极细的一丝，若有若无地指向虚空中某个方向。
它没放弃。他说，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的冷，那丝命纹......连进了归墟的本源里。
韩林望着脚边的混沌光罩，系统面板突然弹出一行提示：检测到命契共鸣条件达成，是否启动？他盯着那行字，指尖在阵图上轻轻一按。
混沌光罩突然泛起涟漪，三人的命纹在光罩里交织成网，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正在苏醒。
锁链声彻底消失了。
祠堂外的风突然静了，连铜铃都不再作响。
韩林望着供桌上无咎道人的牌位，牌位前的烛火突然窜高，在墙上投出三个重叠的影子——那是守剑人、冰魄剑主、归墟之主的影子，正手拉手，站在混沌命局的中心。
它想看戏。他轻声说，目光扫过身边的两人。
陆雪琪的指尖还搭在他腕间，张小凡的归墟棍上还残留着暗金命纹，但他们的眼神都很亮，亮得像是要烧穿这混沌的虚空。
那便让它看个够。韩林说，我们的局，才刚布完第一步。
供桌上的烛火地炸开个灯花。
远处虚空中，那道暗金光斑突然剧烈震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而在三人脚边的混沌光罩里，三道命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纠缠、融合，在光罩中心凝出一枚半透明的印记——那是九霄签印的形状，也是守剑人、冰魄、归墟的命契。
锁链声再次响起时，已经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韩林望着光罩外的虚空，系统面板上的命契共鸣选项正在缓缓发亮。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供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将韩林额角的冷汗染成暖金色。
他望着脚边逐渐淡去的混沌光罩，识海深处的系统面板终于不再震动，可本源力透支带来的钝痛仍像钝刀刮骨，从丹田直窜到后颈。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供桌边缘——那里还留着无咎道人当年教他刻阵纹时，刻刀打滑留下的小凹痕。
韩林？陆雪琪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她正将冰魄剑缓缓插回剑鞘，剑身与剑鞘相触的清鸣里，混着她刻意压轻的喘息。
韩林转头，正撞进她泛红的眼尾——方才渡仙力时，她强撑着没让自己晃一下，此刻鬓角的发丝却已被冷汗黏成几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他喉头一紧，正要开口，却见陆雪琪已伸手按上他腕脉。
指尖的凉意透过粗布衣袖渗进来，像根细针挑开他紧绷的神经：本源力耗了七成。她指尖微颤，再撑半柱香，你神魂就要不稳。
无妨。韩林扯了扯嘴角，目光却落在张小凡身上。
那青年正单膝跪地，归墟棍横在膝头，掌心覆在棍身暗金纹路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暗红棍身与暗金纹路交缠如活物，在他掌下轻轻跳动，像某种有生命的脉搏。
小凡？韩林唤了一声。
张小凡的肩膀微微一震。
他缓缓抬头，眼底的血色未褪，却多了几分灼烧般的锐光：那锁链撞门时，归墟在吸它的力量。他说着，将归墟棍竖起来——暗金纹路竟顺着棍身爬到了他手背，在皮肤上烙出一道淡金色的痕迹，不是我控制的......是它自己要吸。
陆雪琪的指尖在韩林腕脉上猛地收紧。
韩林能感觉到她仙力微乱，显然也被这消息惊到。
他却想起系统新手礼包里那卷《洪荒劫数录》，残页上归墟者，天地之胃的批注突然浮现在眼前。
喉结滚动两下，他蹲到张小凡身侧，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暗金痕迹：疼么？
不疼。张小凡摇头，像......像在认主。他低头盯着归墟棍，声音放得极轻，我在幻月洞看过所有上古神兵的图谱。
归墟的纹路是天生的，可这道暗金......他顿了顿，和我在滴血洞里，看到的那面青铜镜上的纹路，有点像。
韩林的瞳孔骤缩。
滴血洞的青铜镜是黑心老人的遗物，曾映照出张小凡前世今生的幻象。
他突然想起无咎道人临终前说过的话：守剑人守的不只是青云的剑，是这方世界的根。根......或许就是被蚊道人吞噬的本源？
而归墟，难道是连接本源与域外的通道？
它不是钥匙。张小凡突然抬头，归墟棍在他掌心发出低鸣，它是桥梁。
祠堂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陆雪琪的冰魄剑地轻颤，剑鞘上的寒霜不受控制地蔓延，在地面凝出一片冰晶。
韩林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系统面板不知何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归墟本源波动，是否调取《洪荒劫数录》残页？他念头刚动，残页便在识海展开，泛黄的绢帛上，域外天魔欲吞界，必借界内之物为桥的批注刺得他眼睛生疼。
蚊道人要的不只是本源。他声音发涩，他要把域外的东西引进来。
陆雪琪突然按住他肩膀。
她的手很凉，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度：你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不是疑问，是肯定。
韩林抬头，撞进她清亮的眼——那双眼曾因他的质疑过，因他的布局犹豫过，此刻却像淬了火的剑，亮得惊人。
无咎师叔留的阵图里，有九霄签印的暗纹。韩林指了指脚边已淡成薄雾的混沌光罩，他早知道守剑人会有系统，早知道需要命契共鸣......他顿了顿，看向张小凡，更可能，他知道归墟的特殊性。
张小凡的手指缓缓抚过归墟棍的暗金纹路。
那纹路突然亮了一瞬，在他掌心投下一个极小的光斑，形状竟与虚空中那道窥视的光斑如出一辙。
他喉结滚动两下：如果归墟是桥......
那我们就拆了它。陆雪琪的声音冷得像冰魄剑刃，或者......她转头看向韩林，用它做局。
韩林望着两人交叠在归墟棍上的手。
陆雪琪的指尖还沾着冰魄的寒气，张小凡的掌纹里渗着极淡的血珠——方才对抗锁链时，他咬破了嘴唇。
可他们的眼神都亮得可怕，像两簇要烧穿混沌的火。
系统面板突然震动。
韩林念头一动，面板上跳出新的签到提示：混沌命局构建成功，今日可签到地点：归墟本源夹缝。他盯着那行字，突然笑了——无咎师叔留的局，系统给的签，归墟的秘密，原来都是一环扣一环。
先养本源。他站起身，伸手扶住陆雪琪的肩，又对张小凡点点头，雪琪渡我仙力，小凡用归墟温养经脉......他话音未落，归墟棍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
三人同时望去，只见棍身上的暗金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连张小凡手背上的淡金痕迹都开始发烫。
它......张小凡刚开口，归墟棍突然剧烈震动。
那震动从他掌心传来，顺着手臂窜上肩膀，震得他几乎握不住棍身。
陆雪琪的冰魄剑再次出鞘，寒芒将三人护在中间。
韩林的系统面板疯狂闪烁，提示框里的字被震得模糊：警告！
归墟本源......
稳住！韩林大喝一声，本源力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
他盯着归墟棍，只见暗金纹路正沿着棍身往地面蔓延，在混沌光罩残留的薄雾里，勾画出一道细若游丝的金线，直指祠堂外的虚空。
锁链声再次响起时，比先前更清晰。
（归墟棍的震动逐渐加剧，金线末端的虚空里，隐约浮现出一只暗金色的眼睛轮廓。
韩林望着那抹轮廓，突然想起无咎道人牌位前的烛火——方才还稳稳燃烧，此刻却突然偏向金线的方向，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风吹着，要往那眼睛里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