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妈偷偷跟店里顾客打听了,包子铺到底谁说了算。
那顾客明明白白指着陈萧说:“陈萧是店长,店里大事小情都归他管。”
“后悔了吧?早跟你说,陈家那门亲事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偏要吊死在李泽瑞那穷鬼身上,非说他能做大生意。”
“他的大生意呢?人家陈记包子铺生意做得多大!你要是嫁给陈颈生,还用在家喝西北风?”
“你看江雪那死丫头,啥心不用操,顿顿吃好的!”
就算不掌事,天天在包子铺干活,肉包子还不是管够?
江悦萱心里跟明镜似的,想到自己买个肉包子都得抠搜。
江雪却能敞开了吃,脸都气歪了,连怀孕的那点优越感都没了。
“你跟她要钱没?要了多少?三百还是五百?该直接要一千!妈,她过好了孝敬您不是天经地义?”
李泽瑞卖菜卖几个月都不够开销,要是有了钱,他们也能做正经生意。
凭李泽瑞的本事,肯定能很快超过陈家,把那些人连同江雪一起踩在脚底下!
一提这事,江妈更来气:“别提了!我是想要,但你不知道,那死丫头男人也回来了!当时那架势,跟要吃了我似的!”
想起陈颈生当时的样子,江妈又打了个寒颤。
她好歹是江雪她妈,陈颈生的岳母,那是啥态度?
她把女儿给了他,要几百块钱咋了?
“陈颈生回来了?这咋可能?”
江悦萱觉得世界观都崩塌了。
上辈子陈颈生一年到头回不了两次家,她记得清清楚楚。
结婚那年,陈颈生连除夕都没回,过了正月才带着一孩子回来。
“有啥不可能?我还能不认识那死丫头男人?”
“不过也不知道咋回事,他断了条胳膊,怕是残废了被单位开除了……”
“断了胳膊?”
江悦萱清楚记得,上辈子陈颈生分明从没缺胳膊少腿过。
她兴奋渐渐冷却,看来老天还算公平。
说不定就是因为江雪,陈颈生才落得这般下场。
回想包子铺那天的情形,确实是陈萧和张桂兰在忙活,江雪后来才到。
说到那老两口,也不是善茬,尤其是张桂兰,算计比谁都精。
上辈子要不是陈颈生能挣钱,老两口压根不提分家的事。
等陈颈生带孩子回来,他们立刻要求分家。
明明她和陈颈生加上孩子是三口人,分家时却只给两口人的地。
而陈家老大却拿了四口人的地,年底孝敬公婆的粮食更是一点不能少。
若不是娘家帮衬,加上她自己硬撑,早被那家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江雪肯定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住陈颈生,但想跟陈家老大斗,她怕还是嫩了点。
“就这么算了?当初那三百块彩礼肯定是她拿的,不然谁会来咱家偷钱?我问过弟弟江凛了,肯定不是他。”
“妈,你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是她妈,生她养她,现在她花钱孝敬你是天经地义。”
江妈含糊着点头,道理她都懂。
可那陈颈生油盐不进,拿孝道压不住,她能有啥办法?
眼看陈颈生是真护着江雪那死丫头……
与此同时。
时不待人,江雪跟陈颈生合计完,第二天就备齐材料去了银行。
她先把快到期的三千块贷款还上,接着拿手续申请新贷款。
这年头贷款光信用好不行,得有抵押物。
好在陈记包子铺在安城县也算小有名气,重新申请竟批得很快。
这次江雪直接贷了两万块,不光要付买地的钱,建厂和前期投入都得靠这笔钱。
两万块不是小数,但要是顺风顺水,半年就能还清。
拿到钱,俩人直奔村长家。
村长五十多岁,也姓陈,叫陈树森。
陈家屯本就是陈姓大族,村长家跟陈颈生家论起来还有点远亲,到陈颈生他爹那辈才渐渐疏远。
村长一直高看陈颈生,恢复高考后陈家屯出的第一个大学生,还是名牌大学。
当年录取通知书送来时,村里敲锣打鼓地庆祝,他这当村长的脸上也跟着沾光。
现在陈颈生要在村里建厂,他昨天报到乡里。
乡长直夸陈家屯领导班子觉悟高,抓住改革开放的东风,紧跟时代步伐。
其实他哪有那觉悟,是陈颈生主动找上门的。
就连村里想办养鸡场的想法,都是看陈家包子铺卖烤鸡。
琢磨着能不能靠老乡关系供应鸡肉。
跟几个村干部念叨过,都觉得可行,却没人敢牵头,这事就一直悬着。
结果陈颈生一来,全给敲定了。
说起来陈家这桩买卖,倒是实实在在造福了陈家屯的乡亲。
所以陈树森见了陈颈生和江雪,那叫一个热络,赶紧让人喊来其他村干部。
眼看年根儿近了,地里没活,家家户户都猫在家里准备过年。
不一会儿,支书和会计就到了。
江雪嫁过来才半年,跟村干部不熟,陈颈生特意给她一一介绍。
村干部们看陈颈生这架势,也明白陈家要办的食品加工厂。
管事的恐怕就是眼前这位媳妇了。
陈颈生有工作,在家时间少,就算幕后策划,以后出面打交道的肯定是他媳妇,对江雪就更热情了。
村长清了清嗓子开始谈正事:“今早说的那块地,之前跟你提过的,七亩多一点。”
“但我琢磨着那块地形状不太规整,建厂不太合适,就想把角落里集体的几棵枣树也划给你,这样算下来就有八亩二分多地,你看咋样?”
陈颈生没吭声,看向江雪。
江雪立刻接话:“那太好了!叔考虑得真周到!实不相瞒,我们今早看了地,正想跟叔您商量此事,这下可太合适了。”
听她这么说,陈树森暗暗松了口气。
昨天没提枣树的事,后来在大队部跟人合计。
觉得那几棵枣树本就不咋结果,留着那片地也是浪费。
分宅基地都不够分,不如一起给陈家小子,还能多要点钱。
他刚才提出来时,心里还有点怕对方拒绝。
此刻他不再看陈颈生,直接跟江雪谈:“按昨天说的,一亩八百块,八亩二分多地就是6560块。”
“还有那六棵枣树,虽说不咋结果,但也是集体财产,你看……”
“凑个整,加四十块,叔您看行不?”
陈树森一拍大腿:“哎呀,就这么定了!陈明,现金带来了吗?我去拿公章!”
这就是跟干大事人打交道的区别,前几天派出所所长说他弟想要那几棵枣树,才给村里出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