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半夜停了,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清晨,太阳的热度迅速攀升,这个季节的天气就是如此,但苦了种菜的农户,尤其是茄子这类作物,遇上这样的天气,好好的茄子会慢慢烂在地里。
一大早,大哥和嫂子就去了田里,打算给茄子垄沟排水,希望能缓解情况。
江雪也出了门,带上昨晚做好的牛肉酱、油炸辣椒,还有写好的信。
她先去了邮局,把东西寄走,然后前往火车站附近,一来是继续找合适的房子,二来是碰碰运气。
昨天在这里遇到了苏文松,猜想他家应该就在附近,几次承蒙他帮忙,江雪觉得该好好谢谢他。
果然让她遇上了,刚靠近火车站,就看见远处一个男人行色匆匆,正是苏文松。
“苏大哥。”江雪唤了一声。
苏文松循声转头,看见对面的女人,略显沧桑的脸上绽开朴实的笑容。
“哟,是你啊,今天不摆摊卖包子?”
他每天路过这片区域,都知道江雪在卖包子,甚至动过自己也做点小生意的念头。
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连他自己都嫌自己做的饭菜难吃,谁会买呢?
“下午再出摊,苏大哥这是要去哪儿?我正想找你道谢呢,这两次多亏你帮忙。”
说话间,她递上沿途买的东西,两罐罐头、两斤桃酥。
江雪没买太贵的东西,上辈子在人情世故中摸爬滚打,她多少会看些面相。
苏文松是个实在人,帮忙纯粹是因为为人正直,东西太贵重他反而不会收。
她没买烟酒,苏文松虽看着操劳,但衣着整洁,不像抽烟的人。
喝不喝酒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嗜酒的人,何况家里有苏奶奶,送吃的总比烟酒更合他心意。
果然,苏文松忙不迭推辞道:“都是举手之劳,妹子太客气了,这东西你拿回去,我不能收。”
“苏大哥,你这举手之劳可帮了我大忙,不管是上次遇劫匪,还是昨天,要是没有你,我损失可就大了,我都觉得这些东西拿不出手,你要是不收,倒显得我不懂礼数了。”她适当露出几分窘迫。
苏文松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拒绝,最终从她手里接过东西。
“我真没别的意思,对了,我家就在这条巷子里,进来喝口水吧,我奶奶在家呢。”
最后一句是特意告诉江雪,家里不止他一个人。
一句随意的话,见出苏文松的分寸感,江雪心下了然,点点头。
“好,那就打扰苏奶奶了。”
苏文松在前引路,带江雪回了家。
拐进巷子走几步,推开第一户人家的院门,江雪眼睛一亮,果然如她所想。
“奶,我回来了。”苏文松进院子就喊了一声。
很快,之前见过的白发老太太从屋里迎出来。
“咋这么快就回来了?”苏奶奶话刚说一半,就看见苏文松身后的江雪,精神顿时一振道:“这是哪家的闺女?长得真俊。”
“苏奶奶,我是苏大哥的朋友,叫江雪,您叫我小雪就行。”
没等苏文松开口,江雪先自我介绍。
苏奶奶笑得更欢了,眼角皱纹挤成一团,拉着江雪的手往屋里拽。
“哎哟,快进屋,快进屋坐。”
进了屋,见孙子还傻站在门口,她嗔怪道:“去火车站买点花生瓜子回来给小雪吃,路上要是遇着卖糖的,再买点糖,姑娘家都爱吃甜的,我去烧点水。”
不容分说地下完指令,她迈着小脚就往东厢房走,动作利索得很。
苏文松看奶奶这架势,就知道她误会了,哭笑不得地朝江雪歉意一笑。
“我奶年纪大了,有时候爱瞎操心,你别往心里去,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江雪哪能不明白两人的心思,压根没往别处想。
她抬手拦住他,说道:“苏大哥不用麻烦,正好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一听有事,苏文松立刻认真起来说道:“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江雪失笑道:“苏大哥,你这人怎么谁都信?万一我是骗子呢……”
苏文松听闻,朗声笑道:“你可别抬举我,我光杆司令一个,能骗我什么?”
何况他也不是对谁都这么没防备,那天亲眼见她勇斗劫匪。
一个女人家独自撑起生意,苏文松打心眼里佩服,活得比他个大男人还利落。
这次江雪倒没绕弯子,直接说出想租他房子开包子铺的想法。
刚进院子时她就留意到,苏文松家的小院子挨着巷子,东厢房的后墙正对着火车站,家里就苏奶奶和他两个人,即便院子里有租客也不打紧,何况……
“苏大哥,不瞒你说,我看你最近在找工作,你觉得自己做点小生意怎么样?”
“要是包子铺开起来,我正缺人手,我能给的工钱是35块,每月休两天,要是不休息,每月多给2块,干得好,以后还能涨。”
一听租自家房子开包子铺,苏文松坐直了身子,他是下乡知青,当年因为一些事被分配到最苦的地方。
好不容易回城,好不容易安排的工作还被抢了。
父母没熬过那些苦日子,只剩他和奶奶相依为命。
没人愿意帮衬,找工作处处碰钉子,卡在层层手续里打转。
要是能跟着江雪开包子铺,未尝不是条出路。
35块的工钱也不算低,之前好不容易在机械厂谋的差事,要先当一年学徒,工资还不到三十块,转正后还要一步步考级,一级工也才35块,何况还要算上房租。
现在他全靠奶奶的积蓄撑着,要是跟着江雪干,奶奶也能踏踏实实的养老了。
苏文松没多犹豫,当场应下:“行,妹子,我跟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