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军正趴在流年观的石桌上数钱,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扒开零钱堆摸出手机,是王大妈发来的语音,嗓门大得能震碎听筒:“小沈道长!你那土拨鼠符还有不?我们广场舞队姐妹都要!”
“土拨鼠符?”沈晋军对着手机皱眉,“那是麒麟!”
叶瑾妍的声音从桃木剑里飘出来,带着笑:“现在全横江市都知道你画了个土拨鼠瑞兽,还犟啥?”
沈晋军把手机往桌上一磕:“那是孩子们不懂欣赏!我这叫抽象派,懂不懂?”
话刚说完,院门外就传来“呼啦啦”的脚步声,十几个大妈举着扇子涌进来,为首的王大妈把手里的布袋子往石桌上一放,里面的鸡蛋滚出来好几个。
“小沈道长,先给我来二十张!”王大妈嗓门亮,“昨天我家孙子带了你的符,考试居然及格了,非得说是土拨鼠保佑的!”
“我要十五张!”穿红裙子的李大妈挤上来,“我跳广场舞总顺拐,带了你的符,昨天居然跟上节奏了!”
沈晋军被围在中间,手忙脚乱地往她们手里塞符纸:“别急别急,都有!二十一张,不讲价啊!”
桃木剑在石桌上轻轻敲了敲:“你前天还说卖二十,今天就涨一块?”
“这叫爆款溢价!”沈晋军边数钱边嘴硬,“你看她们抢得多欢,说明我这符有效果。”
正忙得团团转,邓梓泓背着个黄布包走进来,看见这阵仗,鼻子差点气歪:“沈晋军!你又在卖那破符骗钱?”
王大妈不乐意了,把扇子往腰上一叉:“小邓道长这话不对啊!小沈道长的符可灵了,咋叫骗钱?”
“就是!”李大妈举着手里的土拨鼠符,“比你那白虎符强多了,你那符画得跟猫似的,我们跳广场舞带出去都嫌丢人。”
邓梓泓的脸“腾”地红了,把黄布包往石桌上一摔,里面的符纸滑出来——每张上面都画着只歪歪扭扭的白虎,尾巴确实像被门夹过的猫尾巴。
“这是正宗龙虎山符箓!”邓梓泓急得直跺脚,“画的是白虎星君,镇宅辟邪的!”
“辟邪哪有土拨鼠可爱?”王大妈掏出手机,点开相册,“你看我们姐妹把符贴在扇子上,跳起舞来多精神!”
沈晋军凑过去一看,差点笑喷——大妈们的广场舞扇上,全贴着他画的土拨鼠麒麟,有的还在符纸周围粘了亮片,摇起来闪瞎眼。
“瞧见没?”沈晋军拍着邓梓泓的肩膀,“这叫文化融合,你那老掉牙的符早该升级了。”
邓梓泓气哼哼地从包里掏出张符纸:“我这符能驱邪!上次城西老王家闹鬼,就是我用这符镇住的!”
“哟,驱邪啊?”王大妈眼睛一亮,“那正好,我们队张大姐家楼下总有人半夜唱歌,吵得她睡不着,你去给驱驱?”
邓梓泓刚想答应,叶瑾妍突然开口:“别答应,张大姐家楼下是KtV,半夜唱歌的是付费会员。”
邓梓泓的脸更红了,梗着脖子:“我……我这符还能安神!”
“安神不如褪黑素。”沈晋军递给他一瓶药,“药店九块九包邮,比你这符便宜。”
大妈们笑得前仰后合,王大妈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小邓道长,不是我说你,画符得懂我们老百姓喜欢啥。你看小沈道长,画的土拨鼠多喜庆,我们带出去跳广场舞,隔壁队都眼红了!”
正说着,张梓霖拎着个蛋糕盒子走进来,看见满院子大妈,吓了一跳:“军哥,你这是开符纸展销会呢?”
“来的正好,”沈晋军把一沓钱塞给他,“去对面打印店,把这土拨鼠图案放大,印成海报贴门口,就写‘土拨鼠麒麟符,广场舞队专用’。”
“得嘞!”张梓霖颠了颠手里的钱,“顺便给你带份烤冷面?”
“加俩蛋!”沈晋军转头看见邓梓泓还站在那儿,“你要不也来几张?给你批发价,十五一张。”
邓梓泓扭头就走,走到门口又停下,回头问王大妈:“你们真觉得……土拨鼠比白虎好看?”
王大妈挥挥扇子:“那可不!土拨鼠圆滚滚的,看着就喜庆,你那白虎瞪着眼,跟要吃人似的,谁乐意带啊?”
邓梓泓咬了咬牙,从包里掏出张符纸:“我……我也画个喜庆的!你们等着!”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
沈晋军看着他的背影,摸着下巴:“他该不会要画凯蒂猫吧?”
叶瑾妍笑出声:“画个hello Kitty白虎,说不定真能卖出去。”
大妈们的符纸很快卖完了,王大妈临走时塞给沈晋军一兜苹果:“小沈道长,明天我们有比赛,你能不能来给我们加油?就站旁边举个土拨鼠符,保准能赢!”
“不去不去,”沈晋军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一个道士,站广场舞队旁边举符,像话吗?”
“怎么不像话?”王大妈拍着胸脯,“赢了给你加钱!再给你介绍十个客户!”
沈晋军眼睛一亮:“加多少?”
“一张符加五毛!”
“成交!”
大妈们走后,张梓霖拿着海报回来,往道观门口一贴,红底黄字配着放大版的土拨鼠麒麟,老远就能看见。
“军哥,你这生意越来越火了,”张梓霖往石桌上一坐,“刚才路过龙虎山分会馆,邓梓泓正跟他师父打电话,好像在哭鼻子。”
“哭啥?”沈晋军啃着苹果,“我又没欺负他。”
“他师父说他连个土拨鼠符都卖不过,要罚他抄《道德经》呢。”张梓霖笑得直抖,“对了,萧霖让我问你,上次你说的‘驱蚊子符’啥时候画?他诊所蚊子太多,病人都投诉了。”
沈晋军眼睛转了转:“驱蚊子符?简单!给我五十块定金,明天来取。”
叶瑾妍哼了一声:“你打算画个青蛙瑞兽?”
“聪明!”沈晋军打了个响指,“青蛙吃蚊子,多应景!就叫‘捕蚊使者’,比土拨鼠还接地气!”
桃木剑轻轻撞了他胳膊一下:“你就折腾吧,迟早被龙虎山拉黑。”
沈晋军没当回事,掏出马克笔在符纸上画青蛙。刚画了个圆肚子,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传来邓梓泓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沈晋军……你那土拨鼠符的颜料在哪买的?我画的凯蒂猫总掉颜色……”
沈晋军拿着手机哈哈大笑,叶瑾妍在剑里也笑个不停,石桌上的苹果滚来滚去,撞在符纸堆上,发出“咚咚”的响,像在给这热闹的下午打拍子。
他突然觉得,当道士好像也不用非得仙风道骨,能让这些大妈跳得开心、孩子考得及格,比画那些看不懂的正经符纸强多了。
至于邓梓泓的凯蒂猫白虎符能不能卖出去?管他呢,反正明天广场舞比赛,他得记得穿件喜庆点的道袍,举着土拨鼠海报给大妈们加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