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的撞击声停了。
江临渊的手还贴在洞府地面，掌心能感觉到泥土深处传来的余震。那震动来自东偏三寸，老吴提过的节点位置，也是通往百草圃的地下管道方向。他站起身，没有再看炼器台上的玄铁碎片，也没有回头和上官玥说话。
他知道现在必须动。
防护阵的光幕还在运转，但只维持在核心区范围。他切断了外延部分的能量供应，让银雾收缩回石台周围。这样一来，护罩变小了，防御力也弱了，但他需要节省每一丝灵力。
他背上包，拉上卫衣兜帽，从侧袋抽出那半截香。香身冰冷，顶端湿漉漉的，像是渗出了血。他没多看，直接塞进内袋，转身走向洞府出口。
门开的一瞬，魔雾扑面而来。紫色的气流在空中缓慢旋转，压得人呼吸发沉。校园里没有声音，教学楼窗户后有人影，但没人动，也没人喊。操场上的学生像被定住，动作僵硬。
江临渊低着头，沿着墙根走。他不敢走正路，绕过实验楼后侧，穿过一片枯死的灌木林。脚下踩到的东西发出碎裂声，他低头看了一眼，是干裂的灵植根茎。
百草圃就在前面。
这片园子原本是学校唯一的合法灵植区，种着各种药草和试验性灵苗。秦无涯负责管理，但江临渊知道这里不对劲。他曾在这里签到拿到“青木露”，可每次来都感觉地下有东西在动。
现在园子里的植物全枯了。叶子发黑，茎秆断裂，泥土干裂出蛛网般的纹路。只有中央一块焦土还有动静——那里有一道裂缝，边缘微微泛着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江临渊站在园子边缘，停下脚步。
他闭眼，意识沉入系统。
界面还是老样子，古籍卷轴的模样，简洁干净。他找到“百草圃”签到点，指尖在虚空中一点。
【签到成功】
系统罕见地震了一下。不是画面晃动，而是整个界面发出轻微的共鸣，像敲响了一口钟。
一行古篆文字浮现：【息壤灵种 x1】
下一秒，一颗种子落入他掌心。
墨绿色，表面有细密纹路，摸上去温润，像活物在呼吸。它很小，只有指甲盖大，但一碰到皮肤，江临渊就感觉体内灵力被牵动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收手，眼角忽然扫到右侧草丛一动。
有人！
那人从灌木后扑出，速度快得几乎带起风声。手里握着一把短刃，刀身布满血纹，直刺江临渊后心。
江临渊本能侧身，但来不及完全躲开。他右手一扬，把刚拿到的种子拍进脚下的焦土裂缝。
“砰！”
泥土炸开。
黑色藤蔓从地底暴起，像一群蛇同时窜出。它们缠住袭击者的腿，猛地一拽。那人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就被倒拖进地下。
裂缝合拢，地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临渊喘了口气，盯着那块焦土。藤蔓消失了，但泥土还在微微起伏，像是下面有东西在挣扎。
他抬起手，发现掌心有点发麻。刚才那颗种子，已经不在了。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这一次不一样。以前的声音是机械的，冷淡的。这次却带着一种低沉的共鸣，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检测到上古阵法波动，十日后可解锁“昆仑墟碎片·百草篇”】
江临渊心跳加快。
这是第一次，系统给出明确的时间节点。以前都是模糊提示，比如“进度推进”“条件接近”。这次直接说了十日。
他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的焦土突然剧烈震动。
“轰！”
藤蔓炸开，泥土四溅。数十张符纸从地底冲出，飞向半空。它们泛着青光，边缘整齐，排列成一个残缺的圆环，像某种阵图的轮廓。
江临渊抬头看着那些符纸。
它们不动了，悬在空中，离地约两米高。每一张都在轻微颤动，像是被看不见的线吊着。
他伸手想去拿最近的一张。
手指刚碰到符纸边缘，整片符纸群突然一震。
青光暴涨。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江临渊后退一步，右手立刻按向背包侧袋。香还在，但他没时间掏出来。他盯着那些符纸，发现它们的位置变了——不再是散乱的圆环，而是开始移动，重新排列。
像是在拼一幅图。
他站着没动。
他知道这地方不能再待太久。周云鹤还在校长室催动困龙阵，魔雾越来越浓。其他敌人也可能正在靠近。
但他不能走。
这些符纸是从地底出来的，和息壤灵种有关，也和百草圃的地下根系有关。它们可能是线索，也可能是武器。
他盯着最中间那张符纸。
它的图案和其他不同，中间画着一棵树，树根深入地底，枝叶连接天空。树干上有三个点，像是标记。
江临渊正要再靠近一步，头顶忽然传来破空声。
一张符纸脱离阵列，朝他脸上飞来。
他抬手去挡。
符纸擦过手背，留下一道灼热感。
他低头一看，皮肤红了一块，像是被火燎过。
第二张符纸又来了。
这次他看清了轨迹。它不是乱飞，是瞄准他来的。
江临渊往后跳开两步，背靠一棵枯树。他迅速从背包里摸出两张雷符，是陈慕白给的，一直没用。他把符纸捏在手里，盯着空中那片青光。
第三张符纸俯冲而下。
他抬手甩出雷符。
“啪！”
两股能量在空中相撞，炸出一团火花。雷符碎了，那张青光符纸也被震偏，斜飞出去，插进旁边的土里。
剩下的符纸静止了一瞬。
然后全部转向他。
江临渊屏住呼吸。
他知道接下来会有一波攻击。
他左手抓紧背包带，右手捏着最后一张雷符。眼睛盯着空中，身体微微下蹲。
风吹过枯草，发出沙沙声。
一张符纸动了。
接着是第二张。
第三张。
它们不再单个进攻，而是成组俯冲，速度更快，路线更刁钻。
江临渊甩出雷符。
“轰！”
爆炸掀起飞尘。几张符纸被击落，但更多的补了上来。
他转身就跑，沿着百草圃边缘冲刺。身后符纸紧追不舍，像一群蜂鸟。
他冲到园子角落，那里有一块废弃的石碑，半埋在土里。他绕到石碑后，借掩体挡住一波攻击。
喘了几口气，他掏出手机。信号还是断的。他看了眼时间。
距离签到完成，过去六分钟。
他抬头看向空中。
那些符纸又聚在一起，重新排成阵图形状。这次比刚才完整了一些，中间的空白少了。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些符纸不是在攻击他。
是在测试他。
测试他能不能接住，能不能看懂。
他慢慢站直身体，把手里的雷符放回包里。
他不再躲避。
朝着那片青光，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