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沪壁垒。
联盟的经济与科研中心,一座用金钱与科技堆砌而成,永不熄灯的超级都市。
在城市地底最深处,一座比军事基地戒备更森严的实验室里,“教授”正平静看着光幕上,那条顽强爬升的生命曲线。
“失败了。”
一名下属站在他身后,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
“我们安插在破军堡的人,甚至无法靠近一号实验室百米之内。”
“谢星眠封锁了一切,韩清……”
“就像人间蒸发了。”
“我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教授的语气依旧温和,他转动着手中的一支钢笔。
“我早就说过,想从那位冰雪皇者的眼皮子底下抢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我们……”
“当一扇门推不开的时候,我们需要的,不是更强的力量。”
教授的嘴角,勾起一抹智珠在握的笑容。
“而是找个人,把看门的人引开。”
他关闭了面前的光幕,另一道通讯请求,被他接通。
光幕上出现了一个须发皆白,穿着一身儒雅长袍,却自有一股威严气度的老人。
东方月。
天沪壁垒唯二的皇境强者之一,皇境中期,一个痴迷于古代源力的老怪物。
“东方先生。”
教授微笑着,微微欠身。
“说吧。”
东方月眼皮都没抬,似乎正在摆弄着什么古老的零件。
“我给你们‘进化之手’的人情,只够你们跟我通一次话。”
“我需要您帮我一个忙。”
教授开门见山。
“哦?”
东方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听着对方的诉说。
“让我去跟谢星眠那个疯丫头动手?就为了你们那个所谓的‘完美基因’?”
“你们是疯了吗?”
“整个联盟高层,现在谁不知道?”
东方月冷哼一声。
“就在前段时间,我还跟秦武那个家伙通过话。”
“他告诉我,为了那个叫韩清的小子,谢星眠不惜启动最高级别的救援预案,调动了她所有的私属力量,甚至……”
“连坐镇龙京的军部都差点被她惊动。”
“秦武的原话,那个丫头,那天是真的疯了。”
“如果那个孩子死在黑石荒原,我毫不怀疑她会立刻冰封整个三号壁垒的战区,让那里所有的活物,为他陪葬。”
东方月看着教授,眼神变得冰冷。
“现在你还要我,去招惹一头护食,并随时可能发疯的母龙吗?”
“您欠研究院一个人情。”
教授平静的提醒道。
“呵。”
东方月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他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开口。
“我可以帮你们。”
“但不是现在。”
“三号裂隙破军堡战事未平,我不会离开天沪。”
“等那场战争结束,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谢星眠引开。”
“但我只会为你们创造一次机会,一个小时的时间。”
“一个小时后,无论你们是死是活,是成功还是失败,你们与我之间的人情,一笔勾销。”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森然。
“而且,我把丑话说在前面。”
“你们要面对的,是联盟最年轻、天赋最强皇者,一个被公认为最有机会跨出那一步的存在。”
“她被彻底激怒后会做出什么,我无法预料。”
“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成交。”
教授微笑着,关闭了通讯。
……
时间是最好的疗药,也是最钝的刀。
它磨平了最初的狂喜,只剩下无尽的煎熬。
第一天。
S级急救室外,安若瑜、阚山、秦阳等人一步都未曾离开,就那么或站或坐守着那扇门。
第三天。
送来的高能营养餐,原封不动被退了回去。
安若瑜的脸小了一圈,嘴唇干裂却固执的不肯喝一口水。
第七天。
阚山再也无法忍受这死寂的压抑,他冲到训练室对着合金测力器,一拳又一拳发泄着,直到双拳血肉模糊。
秦阳把自己埋在了战术推演室里,没日没夜复盘着一场又一场经典的战役,试图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的神经。
第十天。
走廊里,只剩下安若瑜一个人。
她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望夫石。
她的眼睛一直睁着,望着那扇门,仿佛只要她一眨眼,门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这十天里,她瘦得脱了形,那双本该清澈灵动的眼睛,也变得空洞而灰暗。
“吱呀。”
一声轻响。
那扇紧闭了十天十夜的金属门,滑开了。
一名医疗人员走了出来。
安若瑜用尽全身力气,扶着墙壁站起。
“他……”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他……醒了吗?”
……
黑暗。
无尽的黑暗。
韩清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回到了那片被死亡能量吞噬的战场,体验着身体被撕裂,被湮灭的痛苦。
但他不觉得冷。
因为在无尽的黑暗中,始终有两道光在指引着他。
一道清冷如月,霸道的将他从死亡深渊中拽了回来。
另一道温润如水,日日夜夜在他的灵魂边,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想回应。
他拼命朝着那光芒游去。
终于……
他感觉到了光。
刺眼的光。
他艰难的睁开了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洁白到没有一丝杂质的天花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某种高级熏香混合的味道。
“我……在哪儿?”
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干涩而嘶哑。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
能动。
他攥紧了拳头。
一股前所未有的澎湃力量感,从全身涌入他的脑海。
他的身体,不仅恢复了。
而且……变得比以前,更强了。
强大了不止一个量级。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念力之中多了一丝不属于自己的高贵的气息。
是她……
韩清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绝美的脸。
他转动着还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病床边。
没有人。
整个房间,空无一人。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就在这时。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