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答道,“刚刚被送回屋里,府医诊了脉,说她刚怀上的胎怕是保不住了。”
吴氏一呆。
暗自捏紧了拳头,这苏氏,还真是不能得罪啊!
她一边朝外走一边吩咐,“快拿上我房里的那盒百年老山参,我去看看三弟妹。”
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得做做,但随即又改了主意,“不,换成那支十年的。”
敢利用她的儿子,她怎么可能送百年山参?
冯氏这是活该!
这下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
冯氏从黑暗中睁开眼的时候,还懵着。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其实才用过早膳,准备让仆从们进来安排今日的采买。
突然身旁的张婆子就倒下了,紧接着自己就被一个黑衣人拎了起来。
她吓得几乎失语,冷静下来后一路上尖叫着来救命,还是被拎着到了后花园,“哗啦”一下就被扔进冰冷的池塘。
这是十二月的大冬天啊!
水面虽然没有结冰,但那冰寒的感觉瞬间钻进了她的每一个毛孔里。
她扑腾着扑腾着,就失去了意识。
是谁敢这般明目张胆光天化日在国公府把她丢进府里?
甚至都不避着人。
也幸好没避着人,否则无人捞她,她就没命了。
“来……人……”她虚弱地喊着。
心腹张婆子跑进来,“三夫人,您醒了?”
“我……这是怎么回事?”她沙哑地问。
张婆子给她端来热水,“三夫人,也……也不知是哪里跑来的登徒子……把我们都打晕了,还把您丢进了水里……您……”
她后面的话不敢说了。
冯氏有种不好的预感,撑起身想喝水,谁知一动弹,腹部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她一惊,“我怎么了?快说!”
她一只手抚上腹部,鼻尖闻到一股腥甜的血气,“快说呀!我肚子怎么这么疼?”
张婆子扶着她坐起,叹了一口气,“三夫人您别急,府医说……您才怀上一个月,这般寒冷的天气落了水,定是保不住的。”
冯氏如遭雷击。
“什么?!我怀了身子?又……又落胎了?”
她不敢置信,突然大怒,“是谁?!是谁害我?!”
张婆子哆嗦了一下,在冯氏的催促下才犹犹豫豫说道,“是……是世子夫人身边的人。”
“什么?!”冯氏大怒,“她怎么敢的?!”
张婆子脑袋垂得更低了,“许是,许是……昨晚老奴去找二公子说的话,被……被世子夫人知晓了……”
冯氏一惊,“怎么会?”
张婆子愧疚道,“是老奴大意了,本想着那二公子年纪小,最怕恐吓,老奴昨晚就去吓了他一下,没想到……”
她不信道,“你,你确定是苏氏的人将我扔进水里的?”
“是,老奴听其他的仆从说,老奴被打晕后,是夏荷姑娘在前头开道,您被一个蒙面人提着,有府兵听到您的呼唤上来施救,都被夏荷姑娘打飞了。”
张婆子想起这段时间国公府里发生的事,特别是苏氏被接回府后,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背后没有苏氏的影子?
有传言说那些全都是苏氏的报复啊!
她想通了这其中的关窍,是又害怕又后悔。
害怕会惹来世子夫人更深层次的报复,后悔自己的草率行为让主子落了胎。
张氏愣怔了半晌,突然流下泪来。
“我的孩子……我的孩儿啊……”
恨意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她心底滋生、蔓延,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忘不了落水时那刺骨的寒意,忘不了小腹传来的阵阵剧痛,更忘不了那未出世的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自己。
原来是苏氏!
是她害了她和自己的孩儿!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言墨轩走了进来。
张婆子如释重负地行礼退了出去。
言墨轩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看到床榻上形容枯槁、满眼哀伤的冯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心疼,也有无奈。
言墨轩走到床榻边,目光扫过冯氏苍白的脸,指尖刚触到她的手背就被猛地甩开。他叹了口气,拉过圆凳坐下,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你身子刚受了重创,先别气着自己。父亲今日在书房召我,特意提了苏氏的事。”
冯氏猛地抬眼,眼底还沾着泪,却透着刺骨的冷:“父亲?父亲也知道此事了?”
“是,父亲说……”言墨轩喉结动了动,避开她的目光,“说苏氏如今势头不同,府里几次事下来,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手段强硬狠辣。让我们往后收敛着些,别再主动对上她,免得……免得招来更狠的报复,到时候连他都未必能护得住我们。”
“收敛?”冯氏突然笑了,笑声又尖又涩,手紧紧攥着锦被,指节泛白,“我儿没了!我十月怀胎的指望,就这么被她扔在冰水里没了!父亲只说别惹她,怎么不说替我孩儿讨公道?你呢?你也觉得该忍?”
言墨轩眉头皱得更紧:“我怎会不心疼?可父亲说得在理,府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母亲病重、二哥瘫着,表妹死了,就连刚回来的四弟都被她狠狠揍了一顿。我们如今硬碰硬,只会再吃亏。不如先养着身子,往后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冯氏猛地坐起身,小腹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却更激了她的狠劲,“二哥瘫了是他自己在监牢里摔的,表妹死了是她咎由自取,婆母病重是表妹下的毒!苏氏就是一只纸老虎!言墨轩,那是你的孩儿!你就甘心看着他白白送命?”
她盯着言墨轩躲闪的眼神,突然压低声音,眼底闪过阴毒的光:“我偏不。她苏氏不是要报复吗?我倒要让她尝尝,失去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滋味。”
言墨轩心头一跳:“你想做什么?”
“这你就不必管了,”冯氏缓缓开口,声音像淬了冰,“我自有妙计!”
“你疯了!”言墨轩猛地站起身,脸色发白,“我劝你别做什么!府里自有父亲作主!”
“父亲?”冯氏冷笑,泪水又滚了下来,却带着决绝,“父亲回来好几日了,可拿那苏氏有什么法子?我孩儿没了,我要为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