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茉茉见状，又上前哭道，“姑父，这休弃书真是二表哥的意思，也确实是姑母清醒时写下的啊！”
言国公转头看着这个侄女，眼神一厉，“段氏的病，是怎么回事？！”
段茉茉身子一个瑟缩，“我……我不知道……姑母许是……许是受了太大的打击……”
“哼！”言国公一甩衣袖，“来人，将表小姐带回荣安堂！”
他回来了，府里的魑魅魍魉一个都逃不掉！
还有苏氏……
想到这个他向来十分看重的儿媳，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当年他力排众议，坚持让儿子娶苏奕晴，又将掌家大印交予她，并非盲目信任，而是知晓苏奕晴善于经商，想借她的本事赚银子，撑起日渐空虚的国公府。
在此之前，他也是满意的。
眼看着国公府的外债还掉了，公中库房也日益充盈起来。
却不料，一夜之间，府里的家产被她捐得一干二净，他多年的筹谋瞬间落了空。
他一边走一边想，脸色也愈发变得狠厉起来。
既然府里公产没了，那苏氏手里的私产，或许能帮他重新撑起国公府……
……
苏奕晴回到静云轩，秋月就来报，“主子，人带来了。”
先前她回来时，暗卫就把背后指使小乞儿送字条的人丢了进来。
她一见，吃了一惊，竟是春桃。
一番审问下，才知道给春桃字条的另有其人。
于是她就让暗卫再去把这个写字条的人带来。
正好她被国公府唤去询问，这一来一回，暗卫也将人带来了。
一个从头到尾罩着黑纱的人被推了进来。
春桃跟在后面。
苏奕晴围着那人转了一圈，突然开口问，“你是柳姨娘？！”
那人浑身一颤，声音沙哑，“你……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呵！”苏奕晴惊诧，“我瞧你身姿纤细，应是个女子。春桃好容易逃出国公府，正常情况下应远离京城，可她偏偏还留在此处。能让春桃这般不计危险相帮的，想必只有你这个旧主了。”
柳如烟这才缓缓摘下帷帽。
苏奕晴又吃了一惊。
她的半边脸，已经毁得不成样子。
“你怎么……？”
柳如烟凄凉一笑，“当日我被一卷草席卷走，两个下人抬着我去了乱葬岗，我头朝下被磨破了半边脸，但也因此把胃里的汤水吐了出来。后来又下了一场暴雨，我爬了出来，受凉喝了雨水，又大吐特吐一场。正巧一个老大夫和药童经过，把我带回医馆，我才捡回了一条命。”
苏奕晴点点头，“你是个福大命大的。”
她拿出四张字条，“这些都是你写的？”
柳如烟点点头。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柳如烟朝她诡异一笑。
看了看左右。
苏奕晴也看了看左右，暗卫已经离开，剩下的只有秋月和夏荷，以及春桃。
“如果春桃可以听，那么我的婢女也可以听。”
柳如烟缓缓在椅子上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死死捧着茶杯。
她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恨意与悲凉，声音也带上了几分颤抖：“我不是这一世才认识你的，苏奕晴——上一世，嫁进言国公府做世子夫人的，本是武康伯府的嫡女苏棠，也就是你。”
苏奕晴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眸光沉了沉，“你是重生的？”
自己这个穿越的，遇上这个重生的，倒也……
柳如烟点了点头，“上一世，你被寻回伯府后，在刘氏的撺掇下以为苏棠这个本就是你的名字，不过是刘氏在你走失后思女心切给抱来的养女取了本该是她亲生女儿的名字，于是你用回了苏棠的名字。苏棠则以苏奕晴的名字嫁进了国公府，本以为能和言墨涵恩爱一世，谁知言墨涵从一开始就厌弃她，假装宠爱我这个妾室，其实他心里只有段茉茉！”
柳如烟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厉，“这一世虽然世子夫人换成了你，但言墨涵的谋划还是一样的。他待你冷淡，纵容我对你百般欺负折辱——你还记得吗？那年冬日，我故意把你推下荷花池，你染了风寒，他却陪着段茉茉赏梅！呵！我以为世子宠我爱我是真，却没想到……”
苏奕晴握着茶盏的指尖微微泛凉，虽然已经知道言墨涵的心狠，却也还能感受到那份刺骨的寒意。
柳如烟喘了口气，语气又落回凄凉：“这两世都一样，我以为只要帮着言墨涵对付世子夫人，等世子夫人死了，我就能扶正，玉鸿就能成为嫡子。可我错了，错得离谱！上一世，苏棠死后第二日，段茉茉就找了个由头，说我‘善妒成性，残害主母’，把我拖进柴房，活活勒死了！”
“我临死前，段茉茉趴在我耳边说，玉鸿根本不是我的儿子！当年我生产时，她买通稳婆，把我的女儿换走，扔进了井里。言玉鸿其实是她和世子的亲生子！她早就算计好了，让我替她养儿子，等我没用了，再一脚踢开！她好上位！”
她牙关咬得更紧了，“这一世，我竟没活到你死！可见你比苏棠还是棋高一筹。我中毒那日，你说的竟是对的！”
“我死不瞑目啊！”柳如烟泪如雨下，“再次睁眼，我就想起了上一世！我知道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要报仇！可我势单力薄，只能先找机会接近你——”
她看向苏奕晴手中的四张字条，苦笑道：“前两张字条，我是为了让你相信我，觉得我能‘预知’；第三张告诉你真相，是想看看你的反应；第四张，是怕你不信第三张所写的，若是应验了便能让你更加确定——可我没料到，你竟真的懂医术，还真救了静安侯夫人，倒成了你的功劳。”
柳如烟“噗通”一声跪在苏奕晴面前，额头抵着地面，声音带着哀求：“苏氏，我知道这一世我对不起你，可我已经遭了报应——毁容、丧女、被灭口，这一世又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求你，求你替我报仇！不仅要报复苏墨涵和段茉茉，还有苏棠！”
“苏棠？”苏奕晴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