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机关启动的声像根细针扎进耳膜,我左脚刚迈出半步,地面突然塌陷——碎石混着霉味的风灌进裤管,我整个人往下坠,铁链擦过井壁迸出火星。
我本能地蜷起身子,后背撞在潮湿的砖墙上,疼得倒抽冷气。
可这股疼意刚窜上来,又被更强烈的惊喜压了下去——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药香,是原主记忆里鲁老三说过的旧药库逃生道!
当年太夫人为防火灾,在相府药庄地底挖了密道,后来新宅落成便荒废了,连林修远都未必知道。
棠儿——!头顶传来林修远的嘶吼,混着石块坠落的闷响。
我摸黑扒住井壁凸起的砖棱,指甲缝里全是泥,终于触到了一级石阶。
咬着牙往上爬,铁链在井壁刮出刺耳鸣响,直到指尖碰到一片带着月光的空气。
爬出来时,膝盖早被碎石磨破了,血渗进粗布裤管。
我扶着断墙喘气,月光像层银粉洒在眼前——坍塌的药碾子、烧焦的梁木、半堵爬满野藤的残墙,这不正是城西那座荒弃十年的药庄?
林修远把我绑到这儿来,怕是算准了没人会来。
系统,复盘。我扯下腰间的帕子裹住膝盖,声音发颤却咬得极清。
眼前浮起淡蓝光幕,系统的机械音混着风声钻进耳朵:【目标林修远行为模式分析:长期服用白仲年所配定魂丸,主成分为曼陀罗与蝉蜕,压制其混乱人格。
今日情绪波动超阈值,药效衰减37%,进入幻觉状态。
触发点:宿主提及屠林家,关联其童年创伤——乳母曾在其发病时重复老爷要休妻灭口,形成心锚】
我攥紧帕子的手猛地收紧。
难怪他刚才发疯时眼睛发红,原来那句你要的不是我,根本没戳中要害;反而是我顺口说的屠林家,像根针直接扎进了他最害怕的地方。
叮——玉簪在发间烫得惊人,原主的记忆突然决堤。
池水灌进鼻腔的窒息感铺天盖地,我能清楚感觉到水草缠住脚踝的滑腻,能看见头顶的天光被水面割成碎片。
假山后那盏鎏金灯笼晃着暖黄的光,王氏站在岸边,嘴角挂着笑;苏晚晚攥着她的帕子,声音甜得发腻:姐姐不是故意的......
而在更深处的记忆里,十岁的林修远浑身滴水站在荷花池边,举着个青里透红的莲蓬:给你,我捞了半天才找到最大的。那时他的眼睛多亮啊,像浸在泉水里的星子,哪像现在,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呕——我扶着断墙干呕,胃酸烧得喉咙发疼。
可这一次,我没像从前那样逃避。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盯着记忆里那个溺水的影子——那是原主,也是我。
如果连她的痛苦都不敢承受,拿什么去掀翻压在头顶的天?
检测到极限心智对抗——系统提示音突然拔高,天赋升级:心锚·双生解锁。
我猛地睁眼,掌心那对翡翠双梭自动旋转起来,凉丝丝的气顺着经脉往头顶窜。
原主的绝望、恐惧、不甘,像团烧红的铁球在胸口滚,我闭紧眼,顺着共感织域的牵引,把这团火对准了数里外的林修远。
不!放开我!
数里外的地下密室里,林修远突然撞翻了烛台。
他的指甲在青石板上抓出五道血痕,额头抵着墙,喉咙里发出像被掐住脖子的呜咽:我没有推她......我只是想拉她上来......水太凉了,她的手那么冰......
他疯了似的去扯墙上的二字,血混着墙灰往下淌:不是我!
不是我杀的!
而我这边,眼前突然炸开一片金星。
双梭掉在地上,我扶着断墙滑坐下去,冷汗浸透了后背。
系统提示在眼前闪烁:【反向投射消耗92%精神力,宿主将出现脱力、注意力分散症状,持续72小时】
小姐!
马蹄声裹着风劈头盖脸砸过来,暗卫夜枭从林子里跃出,玄色劲装沾着草屑。
他单膝跪在我面前,刀鞘上的铜铃叮铃作响:属下接驾来迟!
王爷已率羽林卫封锁林府四周,林侍郎正在前厅跪着写降表。
我扶着他的胳膊站起来,膝盖的伤扯得人发颤,可嘴角还是翘了起来:春桃呢?
林修远把人关在绣坊地窖,鲁老大夫带着陈皮先生正撬锁。夜枭伸手要背我,被我躲开了——现在还不是示弱的时候。
天边泛起鱼肚白,我望着东边渐亮的天色,喉咙突然发紧。
原主的仇,王氏的算计,苏晚晚的伪善,今天开始,该算总账了。
我扯了扯被撕破的衣袖,去绣坊。
夜枭翻身上马,伸手拉我。
马蹄扬起的尘土里,我瞥见草堆里缩着个人影——是义庄守夜人阿狗。
他盯着那辆烧焦的马车残骸,嘴唇哆嗦着:小姐......真的没死?
我没理他。等回了绣坊,有的是时间让这些目击者开口。
马队疾驰而过时,我摸了摸发间的玉簪。
系统提示在脑海里闪烁:【影织屏与织语阵已激活,宿主是否现在——】
不急。我打断系统,望着越来越近的绣坊飞檐,先让他们尝尝,被人算尽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