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站在巨龙头顶，脚下冰晶凝成的平台稳稳托住他的身体。风从四面涌来，吹动他的衣角和发丝，但他没有低头看一眼地面。他知道林晚秋和小冰还在那里，支撑着他能站得这么高。
巨龙缓缓抬头，双目与他对视。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某种东西在体内流动，不是魔力，也不是血脉，更像是记忆深处被唤醒的声音。他抬起手，掌心向前，指尖微微颤动。
巨龙张开嘴，一声咆哮撕裂空气。
那声音不像野兽，也不像雷鸣，它像是从极寒之地传来的回响，带着冻结时间的力量。一道螺旋状的寒流喷涌而出，直扑融合怪物。光束划过天空，所经之处空气凝结成细碎冰粒，纷纷扬扬落下。
怪物举起手臂，共核剧烈跳动，黑雾翻腾形成屏障。风翼炸开能量波，试图抵消冲击。可那道光束没有停下，直接穿透防御，击中它的左肩。整条手臂瞬间化作晶状体，裂纹迅速蔓延至胸口。
“你赢不了。”怪物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你的力量来自我，你的存在本就是我的延续。”
它的脸开始变化，皮肤褪去，露出刘祖林的模样。眼角皱纹分明，眼神冰冷如铁。“你以为登上了奥术之阶就能摆脱宿命？你只是更完美的容器罢了。”
崔宇星没有回应。他盯着那颗跳动的共核，察觉到一丝不稳。刚才那一击虽然重创了对方，但没能彻底摧毁核心。系统在他意识中浮现一行字：
【启动自毁程序，可根除同源污染】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代价：宿主记忆清零，意识归零】
他手指微动，眼底闪过一丝波动。记忆清零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他会忘记林晚秋是谁，会忘记周砚之说过的话，会忘记自己为何站在这里。甚至可能忘记怎么使用魔法。
但他不能退。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林晚秋站了起来，尽管她的腿在抖，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她一只手撑着祭坛边缘，另一只手握紧断裂的玉杖。她将杖尖点地，划出一道弧形符文。
光芒升起，一圈淡蓝色的结界缓缓展开，将崔宇星和巨龙笼罩其中。那不是攻击型法术，也不是防御阵列，而是某种连接性的共鸣结构。
“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她声音很轻，却传到了他耳边，“你说我不是你的软肋。”
他闭了一下眼。
“现在轮到我说了。”她继续说，“我是你的锚。你要走多远，我就陪你走多远。”
结界光芒增强，顺着她的手臂流入地面，又沿着崔宇星的脚底向上攀升。他感到一股熟悉的波动——那是她在雷暴中咬破舌尖维持屏障时留下的气息，温柔但坚定。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
“这一次……换我为你活着。”
是小冰。
她靠在祭坛石沿，右手已经松开止血布条。脖子上的旧伤渗出暗红血迹，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痛。她抬起手，抓住颈间那片半透明的空间残片，用力一拔。
鲜血溅出，洒在冰面上发出轻微的嘶响。
她没有犹豫，将残片对准自己心脏，猛然刺入。
身体猛地一震，她跪倒在地，却没有倒下。双眼睁着，目光一直落在崔宇星背影上。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笑了。
紧接着，一股纯粹的能量从她体内爆发。那不是魔力，也不是灵魂之力，而是某种更原始的东西——轮回者的生命本质。这股力量顺着结界网络涌入崔宇星体内，与星核碎片融合，重新点燃了他胸口那团快要熄灭的火。
他睁开眼，左眼由银白转为炽金。
巨龙感受到主人的变化，低吼一声，全身冰鳞开始发光。背部中央浮现出一道竖立的符文带，那是新的刻痕，尚未命名，但已有雏形。
崔宇星抬起双手，掌心相对，魔力在指缝间压缩成球。这一次，他不再只是释放时空冰封，而是将净化、轮回、断裂三重法则糅合在一起。寒流在他手中旋转，颜色由白转深蓝，最后变成近乎透明的冷光。
巨龙仰首，再次凝聚咆哮。
这一次的光柱比之前更粗，更亮，带着斩断命运般的气势轰然射出。它穿过结界，撕裂黑雾，正面击中融合怪物的胸膛。
共核炸裂，发出刺耳的尖鸣。怪物的身体从内部开始崩解，肌肉断裂，骨骼粉碎，风翼化作灰烬飘散。刘祖林的脸在烟尘中扭曲，嘴唇还在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剩下一缕黑气逸出，被寒流卷走。
攻击结束。
巨龙没有消散，而是静静盘旋在空中，头颅低垂，仿佛等待下一步指令。
崔宇星站在原地，双脚仍踏在龙首平台上。他低头看向祭坛。
林晚秋已经倒在地上，结界光芒几近熄灭。她躺在冰面上，呼吸微弱，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想睁眼看他一眼，却没能成功。
小冰的身体几乎透明，只剩下轮廓依稀可见。她靠在石沿边，嘴角带着一点笑意。那只刺穿心脏的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空间残片早已化作光点，融入风雪。
他想走下去。
可脚下的冰晶平台没有反应。巨龙依旧悬浮，似乎在等待某个信号。
系统再度浮现：
【检测到非法跃迁终止】
【权限更新完成】
【共鸣等级：神格预备体（激活中）】
文字一闪而过。
接着，一个新的提示出现：
【警告：外部意识波动接近】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的虚空突然震动。一道裂缝悄然浮现，不是黑色，而是泛着金属般的冷光。裂缝边缘不断剥落细小的碎片，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外面敲击。
崔宇星抬起头。
巨龙也随之转向那道裂缝。
裂缝中，一只眼睛缓缓睁开。
瞳孔是冰蓝色的。
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