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影莫名的透出一股沉重的落寞。
留下陆聘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耳边反复回响着他最后那句话,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一片混乱。
方才那股故意伤人的快意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空虚和一丝后悔。
人家只是过来关心她,她却像个疯子一样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话,还把他也嘲讽了一遍。
...
祠堂里祭祖仪式结束后,陆寒舟与林蓁蓁一同回到了雪梅园。
一进正房,林蓁蓁便察觉出不同。
屋内似乎比往日更添了许多男人的气息。
多宝阁上并排摆上了陆寒舟常看的兵书和她爱搜罗的话本杂记。
衣柜里,他的常服与她的衣裙交错悬挂。
甚至浴室房里,也并排放置了他的漱具和她的香膏。
金嬷嬷笑着上前回话:“二公子,二少夫人,都按吩咐收拾妥当了。公子惯用的笔墨纸砚和要紧文书,都已挪到隔壁厢房布置好的书房里,一应俱全。”
陆寒舟环顾着这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房间,心中感慨万千。
新婚之夜后,他就从这里搬到了寒香阁,那时候,他何曾想过还有一日能如此心甘情愿的搬回来,如今,这属于他们二人的爱巢,更是让他留恋不已。
“嗯!以后,我的衣食住行都按照夫人的习惯来。”
他言语中尽是满足。
林蓁蓁瞧着他那副故作镇定的模样,忍不住凑过去,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调侃:“看来,二公子很喜欢我的房间啊!那......寒香阁的房间......算了,我还是给你留着吧!万一哪天某人又惹我生气了,也好有个退路,免得被打地铺呀?”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梅香。
陆寒舟耳根微热,手臂却极其自然的环上她的腰肢,将人揽近了些,低头看着她狡黠灵动的眸子,语气笃定:“我发誓,绝不会!”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一字一句道:“我既回来了,便绝不会再给你让我搬出去的机会。寒香阁......留着堆放杂物也罢。”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承诺太重,让本想继续玩笑的林蓁蓁一时也怔住了,心口像是被蜜糖填满,甜得发胀。
她看着他,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
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温情与默契,距离越来越近,气息渐渐交融,仿佛下一秒就要发生些什么......
“小姐!小姐!我们回来啦!!”
就在气氛升温的关键时刻,六六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动作。
林蓁蓁猛的回过神,轻轻推了陆寒舟一下,两人迅速分开些许距离。
只见六六拉着捕风的手,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两人脸上都带着外出归来的兴奋,尤其是六六,小脸红扑扑的。
林蓁蓁看着他们紧握的手,再想到这两人竟消失了一天一夜,顿时故意摆出刁难的架势。
她板起脸,上下打量着二人。
“捕风,你们这一天一夜去哪儿了?六六虽是跟着我做丫鬟的活,但她也是我爹娘认下的干女儿,身份不同一般婢女。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也该按着规矩来,请媒人走礼数,这般不清不楚地带着姑娘夜不归宿,传出去像什么话?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捕风被问得面红耳赤,下意识的想松开六六的手,却被六六紧紧的抓住。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神情间竟透出几分委屈和无措,只能求助般地看向陆寒舟。
陆寒舟接收到他求救的目光,刚想开口替他说两句话,毕竟捕风的品性他是信得过的。
谁知,六六却抢先一步,挺起小胸脯,大大方方地站到了捕风身前,对着林蓁蓁,声音响亮又清晰,语出惊人:
“小姐!你别怪捕风哥哥!是我非要他带我去看新年灯会的,也是我拉着他不让回来的!你放心,我六六做事敢作敢当!我会对捕风哥哥负责任的!”
“噗~!!”
林蓁蓁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这丫头,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角色怎么还颠倒过来了?
陆寒舟也是忍俊不禁,轻咳了一声,掩饰笑意。
捕风的脸更是红得像个猴屁股。
他悄悄反手握紧了六六的手,低声道:“......不是,是我......是我没把握好时辰,是我不好。”
看着眼前一个豪言壮语要负责,一个满脸通红却默默承担的场景,林蓁蓁和陆寒舟交换了一个无奈又好笑的眼神。
林蓁蓁上前一步,用力弹了六六一个脑瓜崩。
“哼,你说负责就负责?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回头我得好好问问捕风的意思,再禀明了父亲母亲才行!”
六六一听要禀告丞相和夫人,顿时有点蔫了,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捕风。
捕风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对着林蓁蓁和陆寒舟郑重抱拳行礼。
“公子,夫人。属下......属下是真心喜爱六六姑娘,绝无轻慢之意!昨夜......昨夜是因看灯人流太多,六六姑娘与属下走散,属下寻了她许久,找到时已夜深城门关闭,不得已才在城外寻了处农户借宿一宿,绝无越礼之行!属下愿以性命担保!恳请公子夫人成全!属下即刻便请官媒上门提亲!”
他一口气说完,额角都沁出了细汗。
林蓁蓁看着这对小鸳鸯,终于绷不住笑了!
“行了行了,瞧把你们吓的。既然两情相悦,又是捕风你开口求娶,那便按规矩好好办。这事,我准了。”
六六立刻欢呼一声,跳起来抱住了林蓁蓁的胳膊:“小姐最好啦!”
屋内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陆寒舟看着这一幕,目光落在林蓁蓁带笑的侧脸上,心中一片温软。
按照他所想的,六六不论是回相府也好,嫁出去也好,总之,越快越好。
她每次出现似乎都有些碍手碍脚,他在自己房里,居然还能如此约束,实在是憋屈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