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声逐渐癫狂。
“拖下去！”
苏凤姻淡淡开口。
荔贵人被拖走前，还挣扎着爬向南晟。
“皇上！！皇上！！我这罪名，这么恶毒！可能担得起株连九族啊？！皇上！你可千万不要放过我，不要放过我的族人啊！！”
此言一出，惊呆了水榭里的所有人。
这女人脑回路还真是奇葩啊！这种复仇手段还真是前所未有，前无古人！
南晟睁开眯着的眼睛，轻轻挥了挥手，“拖下去！”
“皇上！！请皇上诛我九族啊！！！皇上！！......”
那抹曾经耀眼的水红色，最终消失在森严的宫墙阴影之下。
皇后苏凤姻低垂着头，袖中的手指紧紧攥起，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她不仅没能保住棋子，反而让皇帝借题发挥，彻底清除了一个变数，还隐隐警告了自己。
这一局，她似乎又输了。
“皇上......荔贵人承认了香粉有问题，可并未说，那酒杯里的毒......”
像是有些不甘心，苏凤姻还是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若说她在香粉里下毒，时间漫长，又极其难发现，确实是心思细腻，打算长远。
可为什么又突然间跟犯了什么大病似的，大庭广众之下，在酒里下毒？！
这可不是分分钟会被发现的吗？
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南晟帝疲惫似的揉了揉眉心，挥挥手：“那女人精神都有些不正常！自请诛九族的事都能做得出来！谁知道她怎么想的？！......扫兴！都散了吧。”
南晟的话明显带着不想追查下去的意味，一口咬定都是荔贵人干的。
皇后也没有证据，可是她在怀疑。
有没有可能是南晟自己在酒里下毒，从而找了个由头搜荔贵人的身？
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荔贵人的香粉有毒？！
林蓁蓁......
苏凤姻再次审视林蓁蓁。
这个她亲自挑选出来的炮灰人物，用来铲除两大家族的最好的人选，居然真的有点本事，能绝地翻盘了？！
以前还以为她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原是小看她了！
呵呵！
如今看来，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场清凉宴草草收场。
南晟知道皇后有问题，但是不知道这个荔贵人为什么不肯把皇后供出来，难道她俩不是一伙的？！
唉！棋差一招！
妃嫔们个个都像惊弓之鸟一般，各自散去，宫女们也开始收拾场面。
南晟帝揉着刺痛的额角，目光却似有若无的锁在正准备起身的皇后苏凤姻身上。
他心有不甘，荔贵人这条线断得太过干脆，竟未能牵扯出幕后之人。
他强撑着因药效将过而开始翻涌的虚弱，声音带着一丝试探，唤住了皇后：
“皇后今日，似乎对荔贵人格外关切？”
按道理来说，后宫中的女子可全都是由皇后管理，出了这种事，她自然也是有责任的。
苏凤姻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时，脸上已恢复了惯有的端庄与温婉，甚至还带着一丝委屈。
“陛下此言，真是让臣妾惶恐。臣妾只是觉得，此事似乎还有些未查明的细节......”
她微微抬眸，“臣妾执掌凤印，统御六宫，若宫中真有人行此大逆不道之举，臣妾亦有失察之过，心中实在难安。
方才出言，亦是希望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以免......以免有人觉得是臣妾治理不力，才生出这等祸事。”
“且......荔贵人是皇上亲自挑选的采女，入宫不到一年，便火速提拔为贵人，就连臣妾也无权干涉......皇上真心喜欢的人，臣妾自然是要同等爱护的。”
她这番话，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南晟帝看着她滴水不漏的反应，心中冷哼一声，知道再问下去也套不出什么，反而显得自己咄咄逼人。
他疲惫地闭了闭眼，正欲挥手让她退下。
“报～～！！！”
一声凄厉急促的呼喊由远及近，一名内侍连滚带爬的冲进水榭，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扑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陛下！不好了！皇子学院......皇子学院走水了！火势极大，已然......已然控制不住了！”
“什么？！”
南晟帝猛的站起身，眼前却是一黑，身形剧烈一晃。
方如虹和林蓁蓁同时上前一步，这才将他扶住。
那内侍涕泪横流，继续禀报：“海纳院......海纳院学子的课业试卷，连同藏书阁，全都烧没了！四位皇子居住的别院也......也未能幸免，全都付之一炬了啊陛下！”
“皇子们呢？！皇子们如何？！”
南晟帝抓住方如虹的手臂，声音嘶哑急迫。
“二皇子和九皇子已被侍卫拼死救出，受了些惊吓，暂无大碍......可是，可是七皇子失踪了！三皇子殿下因腿脚不便，未能及时逃出，被......被烧成重伤，性命垂危！”
“噗～！！”
急火攻心，加上回光返照的药效彻底过去，南晟帝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的喷出，身子软软的向后倒去。
“陛下～！！”
“皇上～！！！”
养心殿的随行太监宫女和方如虹惊呼着拥上前。
林蓁蓁立刻上前，指尖迅速搭上南晟帝的腕脉，脸色凝重：“陛下急火攻心，旧疾复发！快！抬陛下回养心殿！”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然而，皇后苏凤姻却依旧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她的脸上没有担忧，没有惊慌，只有深深的疑虑。
这场火......不是她放的！
她确实想过要对其他皇子下手，尤其是那个碍事的南潇，但绝不是在今天，用这种方式！
皇子学院同时起火，烧毁试卷，别院，重伤皇子，动静太大，目标也太明显了！
这根本不是她行事的风格。
可好端端的，皇子学院怎么会突然起如此大火？
是天干物燥的意外？
还是......
哥哥做的？？
她必须立刻去查看九皇子南旭！
无论这场火是谁放的，南旭现在是她名义上的依靠，未来的傀儡，他绝不能出事！
想到这里，苏凤姻不再停留，也顾不得仪态，带着自己的心腹嬷嬷，快步朝着皇子学院的方向赶去。
水榭之中，只剩下一群宫女在井然有序的收拾着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