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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师兄?”路明非做完这一切后,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他盯着楚子航,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困惑。

“怎么了?”楚子航看着路明非的神情,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不太对劲……不,是很不对劲。”路明非努力回忆着刚才的细节——那份血样!楚子航掌握“爆血”已有两年,按照常理,他的血液早该被龙血深度侵蚀,处于一种极度活跃的状态,一旦离开体内,几分钟就会变得极度不稳定。然而……刚才被打碎的那管血样,虽然确实是的混血种的血,大约有A级水准,但绝不可能是楚子航的血!

“稍等一下,我给你检查检查。”路明非说着,抬手轻轻点在了楚子航的眉心,一丝极其细微的感知力如涟漪般扩散开来。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收回手,看着楚子航解释道:“在你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有人为你进行了全身换血——而且是彻底的大换血。”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惊叹,“真不知道校长是从哪里搞来的血,亲和度竟然高到这种地步,几乎能与你的身体完美融合。”

楚子航有些沉默的坐在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用担心,师兄,没问题的。”路明非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却带着令人安心的笃定,“学院里大多数人都会站在你这边!”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诶,等等——那我得把那个家伙放进来啊!这‘证据’对我们反而有利!”

话音刚落,路明非又重新把凳子搬到刚刚封死的通风口下面,手掌随意一挥。只见那原本已熔铸成一体的金属表面再次泛起微光,迅速软化路明非双手齐动,有些滑稽的开始掰那些铁丝,还原成了格栅的形态,连一丝修补的痕迹...好吧,就跟灾后坍塌的废墟似的。

“哟,大叔,你在这儿啊?爬得还挺快嘛。”路明非刚把封堵管道的最后一段金属掰开,迎面就撞见一个脑袋正对着自己——安德鲁卡在管道里,天晓得已经被困了多久。

而对安德鲁而言,这简直是绝处逢生的曙光!

这条管道他爬了一回生二回熟,虽然险象环生,但这次他移动得极快。可就在前方透出一丝微光时,出口处的管壁突然向内收缩,瞬间凝成一米厚的实心铁壁!安德鲁只觉得天塌地陷。

管道狭窄得连转身都做不到,他像只被卡死在陷阱里的困兽。前方的铁壁坚硬得离谱,他拼尽全力攻击,却连道划痕都没留下。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绝望到他连遗书都在脑子里写到了结尾——

就在这时,光芒重现!

路明非掰开厚重的铁壁,歪着头打量蜷缩在管道里的安德鲁,脸上露出几分哭笑不得的神情。

安德鲁手脚并用地从狭窄的管道里爬了出来,浑身沾满灰尘,模样狼狈不堪。

“大叔,您想进这间病房,直接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路明非一边笑着,一边好心地帮他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我领您进来就是,您看这多危险,差点把小命都交代在这儿了。”

“这、这种特护病房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了,我在外面什么动静都听不见,也是实在没办法……”安德鲁此刻早已没了最初的傲气,只想赶紧完成任务,祈祷别再节外生枝。

“哦哦,我听楚师兄提过了。”路明非笑容温和,主动伸出手,“您就是校董会派来的调查团代表吧?您好,我是卡塞尔学院二年级生,路明非。”

“您好您好!我是安德鲁。”安德鲁见对方态度友善,急忙伸手相握。然而就在双手交握的瞬间,他猛地反应过来,瞳孔骤然收缩——

“路明非?!等等……如果路明非在这里,那……帕西呢?他为什么没来跟我汇合?”

他僵在原地,握着的手忘了松开,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哦哦,您误会了不是。”路明非笑着摆摆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家常,“您那位同事偷偷潜入进来,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想采血,但您也清楚,S级的血统非常珍贵,每一滴都算是密党的宝贵财产啊。所以他就让我先哄睡着了。”

他侧身示意病房内,“正好我和楚师兄都在这儿,既然误会都解开了,不如就由您帮我们完成采血流程,之后我再送您出去。”路明非笑容可掬地补充道,“对了,一会儿我再带您去我病房把帕西先生接上一块儿回去。”

安德鲁见这位S级学生如此通情达理,连日来的憋闷和委屈顿时涌上心头,眼眶都不禁湿润了几分。他轻轻拍着路明非的肩膀,声音带着些许哽咽:“密党能有你这样的好学生,屠龙大业能兴旺啊!我们这些老家伙,总算能看到可靠的接班人了!”

安德鲁顺顺利利地完成了采血流程,路明非又领着他去接上了仍在昏迷中的帕西。将两人一路送到医院门口,临别时,安德鲁紧紧握住路明非的手,眼眶微红,语气里满是诚恳:

“好孩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只要血样检测结果没问题,我敢保证,校董会绝不会有人为难你!”

“嗯嗯,安德鲁先生您慢走,辛苦了。”路明非笑着朝两人挥手道别。

直到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

...

楚子航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畔簇拥着大片明黄与素白的花朵。

倘若再将那纯白的床单轻轻覆在他身上,再于床头悬一副墨迹未干的挽联,这场景便俨然成了一座恰如其分的灵堂。

关于该为会长送上怎样的鲜花,狮心会的干部们曾有一番热烈的讨论,却终究未能达成共识。最后不知是谁决断地一挥手:“把学院花店扫空!”卡塞尔学院的花店不同寻常,其鲜花并非由外界运入,而是直接来自温室的特殊培育。这一天,花店又想起了被狮心会支配的恐惧。

整整一温室的黄色与白色郁金香被尽数采摘,由狮心会以一贯的豪迈手笔全数包圆。

郁金香的花语,据说是“博爱、体贴、高雅、富贵”。就兰斯洛特看来,这寓意倒也算贴切。然而,不过总感觉黄白两种色堆满病房时,视觉效果上总感觉有点瘆人和...肃穆。兰斯洛特端详片刻,又安排人去买了一些红玫瑰,点缀在床头。

“这样瞧着就好看多了啊。”望着那抹骤然跃入眼帘的红色,兰斯洛特对最终的效果感觉是十分的满意。

楚子航只能微微颔首,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意。此刻他躺在病床上,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洒满新鲜柠檬酱的白色奶油蛋糕顶端,四周用鲜红玫瑰拼出“祝你生日快乐”的字样。

今天是病房开放探视的第一天。除了狮心会的成员外,校内各方重量级人物也纷纷现身。以施耐德教授为首的执行部团队、各大学生社团派出的探视代表。

最后一批探视者离去后,午后的阳光慵懒地铺满了病房。楚子航抬眼望去,看见路明非依旧靠在对面的墙边,望着窗外发呆——从狮心会的成员们围在床畔时,他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整整一个下午,人影在病床前流动不息,而路明非始终没有靠近说话的意图。他只是静静地待在那个角落,时而倚靠,时而坐下,眼神空蒙地映着窗外流转的天光。楚子航的目光几次穿过往来的人群,总能瞥见他定格在那里的身影。偶尔他会出去买瓶水,回来后又坐在原处,一边小口喝着,一边继续出神。

那情形,像一个被独自留在盛夏午后公园里的孩子。不知该去往何方,却也不见惊慌,只是在一棵树到一片湖水般有限的天地间,漫无目的地踱着步。

路明非忽然察觉原来病房已经空了。“抱歉,师兄,”他略显仓促地站直身子,“想事情出了神……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楚子航的声音带着一点倦意,“忙完了……再回来坐坐。我也有事想问你。”应付了整日往来的人群,对他尚显虚弱的身体确是不小的负担。

...

路明非站在特护病房门前,指尖悬在门板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从狮心会同学那里听来的“自由一日”消息,像一场荒诞的梦魇,在他脑海里盘旋了一整天,让他至今恍惚。门后的世界,是他轮回重启后,少有的、会感到畏惧面对的现实。

指节与门板轻触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路明非推开病房门的瞬间,预想中紧张沉重的抢救场景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幅让他瞠目结舌的画面。

三个女孩——苏晓樯、零和绘梨衣——正紧紧挨着,蜷缩在同一张窄小的单人病床上,睡得十分安详。她们的呼吸均匀轻缓,绘梨衣的脑袋靠在苏晓樯肩头,零的手则轻轻搭在绘梨衣身上。一张病床竟能容下三个人,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病房里完全不像医疗区域,倒更像刚结束通宵派对的大学宿舍。地上散落着各式零食包装袋、烧烤签子、空可乐罐和几个见底的酒瓶。更离谱的是,墙角竟堆着电磁炉、微波炉,甚至还有一台电视机和pS4游戏机,手柄随意丢在床边地毯上,不是...我们不是住的同一批次的特护病房吗?为什么我那边啥都没有,这边...却是这样啊!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苏晓樯脸上,她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嗯……天亮了?”她迷迷糊糊地松开抱着绘梨衣的手,揉了揉眼睛,视线逐渐聚焦在门口的路明非身上,随即露出一个慵懒而惊喜的笑容:“亲爱的,你来看我啦?”

路明非一时语塞。眼前这个面色红润、行动自如的苏晓樯,和“重伤昏迷”、“生死未卜”之类的词实在联系不起来。更冲击的是,不是说她和零因为自由一日的对决已经闹翻了吗?可现在她们却一起抱着绘梨衣,睡得毫无芥蒂。

“别吵!再睡会儿……”零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句,抬手就把正要坐起身的苏晓樯一把拉回被窝里。

路明非站在门口,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那……你们好好休息,我先帮你们收拾一下。”他笑了笑,抬手轻轻一招,地面上散落的零食袋、竹签、空罐子顿时凌空浮起,汇聚成团,被他随手一挥就轻飘飘地送进了走廊的垃圾桶。紧接着他指尖微动,一股清流凭空涌现,贴着地面快速滚过,所过之处油渍污垢尽数消失,地面瞬间光洁如新。

“龙虾,每种口味都要。”零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比了个“全都要”的手势。

“重口的,什么都行!”苏晓樯跟着喊,顺便戳了戳身边绘梨衣软乎乎的脸颊,“在这儿天天喝粥,我快变成一碗粥了!”绘梨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啊?怎么了?”苏晓樯笑着凑近她耳边:“你家Sakura问你想吃什么。”绘梨衣眨了眨大眼睛,软软地说:“哦哦,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的。”

路明非掏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一个号码,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路明非说“喂?师兄。”

“哎哟,稀客啊人生赢家!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芬格尔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和幽怨。

“平常确实想不起来……”路明非实话实说,“不过现在有桩生意,特护病房这边需要送餐服务。”

“师弟啊,这刚开学,师兄我手头稿子堆成山,实在抽不开身啊。”芬格尔的语气顿时变得为难起来。

“我加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椅子被猛地推开的声音。“师弟你说!是想吃南海的鲜鱼还是北山的燕窝?师兄我这就去准备!”

安排好了就餐事宜后,路明非知道芬格尔准备送餐过来还需要些时间,便想着正好可以去看看楚子航师兄,和他聊聊天。

...

“我能问你件事吗?”楚子航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

“嗯?”路明非有些疑惑地转过头。

楚子航迟疑了片刻,仿佛在斟酌用词,最终还是问道:“喜欢一个人……大概是什么样的感觉?”

“师兄你要问什么?”路明非有点诧异地看着他,总觉得今天的楚子航有些不对劲。

“你喜欢过陈雯雯,现在身边还有苏晓樯、绘梨衣和零,”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继续列举,“我认识的人里面,应该不会有人比你对‘喜欢一个人’这件事经验更丰富了。”

“其实我还喜欢林志玲,”路明非忍不住插嘴,“但总觉得年纪不太合适。”

“有话就直说呗,别吞吞吐吐的,”路明非笑着凑近了些,带着点促狭,“难不成师兄你喜欢上哪个女孩子了?放心,我保证不笑话你。”

“我是想问,”楚子航的神情异常严肃,“你可能会因为什么原因而喜欢上一个人?”

“长得好看呗。”路明非摸着下巴,说得理所当然,“要么腰细腿长,要么气质贵气,要么性格独特招人喜欢。”

“能……更具体一点吗?”

“腰细腿长,最好有一头长发。当然短发也行……红发、黑发、金发,其实都好看。”

“我不是在问你女朋友的外形!”楚子航微微皱眉,“我的意思是,除了外貌,还有其他原因吗?”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路明非反问道,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深远,“如果喜欢一个人非得找个理由,那大概就不是真的喜欢了。”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语气变得鲜活起来:

“为什么喜欢?这事儿鬼知道天晓得!本来你啥也不在乎,开开心心地吃着火锅、坐着火车、唱着歌出了城……哐当一声,火车被人掀翻到水里了。你狼狈地从水里钻出来,一睁眼,看见一个腰细腿长、一头长发的女土匪,一脚踩在你脸上,威风凛凛地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若敢说个不字,管杀不管埋!’你心里猛地一跳,瞬间甚至恨不得留下来跟她一起当土匪……喏,那个瞬间,你就喜欢上她了。”

楚子航显然跟不上这种天马行空的展开,眉头皱得更紧了,“能具体一点说吗?比如……这个女生对你很好之类的?”

“师兄,你明白吗?”路明非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语气认真起来,“所有的标准,都是留给不喜欢的人的。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会给自己未来可能喜欢的人画个轮廓——可能要漂亮,可能要有一头秀发,可能要腰细腿长。可当你真正喜欢上的那个人出现时,她可能一条规则都没符合,你却已经无可救药地陷进去了。”

他看向窗外,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爱,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有句话说得很对——‘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你永远无法用理智去控制自己,不去喜欢那个你怦然心动的人。”

“有道理,那星座什么的也靠不住了,对吧?”楚子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什么对什么?”路明非随口接话。

“水瓶对双子。”楚子航脱口而出。

路明非猛地一怔,扭过头死死盯着楚子航的脸。楚子航冷着脸与他对视了几秒,最终却微微侧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啊嘞?what?该不会是……啊呀呀这个扭头避开的角度!啊呀呀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啊呀呀这话里藏着的弦外之音!路明非瞬间悟了——师兄是来真情实感做情感咨询的!铁树终于开花了啊!自家“大闺女”夏弥这些天的付出总算没白费!这是要修成正果的节奏啊!

“星座嘛就是小女生玩玩的东西,你也信?你脑子秀逗了么?”路明非赶紧把话题往回拽,心里暗想:师兄难得动一次凡心,可别被我这张破嘴给说黄了。俗话说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要是挡了师兄的桃花运,怕不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搞不好夏弥真会半夜摸进来把我给掐死啊!

“你会在什么情况下,确信自己喜欢上一个女孩?”楚子航凝视着路明非的眼睛,神情异常专注,仿佛旁边若有个笔记本,他立刻就能掏出来逐条记录。

路明非仰起头,望着天花板思索良久,缓缓说道:“如果现在,你在问我这些问题的时候,脑子里反复浮现的是某个人的名字……那你大概就是喜欢上她了。”

楚子航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路明非自觉功德圆满,估摸着芬格尔也快到了,便拍拍裤子站起身:“没事儿的话,我先走啦。”

他走向门口时,听见楚子航在身后轻声问:“你还好吗?”

“之前不太好。”路明非没有回头,声音却很平静,“不过现在真的很好,很好了。”

“路师兄下午好!”刚走出病房,路明非就在走廊里迎面遇上了夏弥。她换上了卡塞尔学院的墨绿色校服,扎着利落的高马尾,臂弯里夹着笔记本,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桶。夏弥朝他眨了眨眼,眼神里传递的大概是:“老爹,够意思!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什么这么香?”路明非抽着鼻子往保温桶凑过去。

“银耳羹啦银耳羹!这是给病人吃的,算什么香呀?我还会煲排骨汤呢,等着啊!”夏弥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期待期待。”路明非摩拳擦掌,随口问,“师妹你什么星座的?”

“水瓶座啊,水瓶座做饭可是很强的!”她眯着眼睛,与他擦肩而过,脚步轻快地朝病房走去。

路明非扭头望着她的背影——女孩蹦蹦跳跳,马尾辫在阳光下起落飞扬。

“这大概就叫……郎情妾意了吧?”路明非低声嘟哝着,“谈恋爱什么的,果然还是这种拉拉扯扯、欲说还休的暧昧期最值得回味啊!”

他忽然笑了,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轻声说道:

“师兄,这妞儿真不错,把握好机会啊……闺女,这个女婿老爹认可了,一定给我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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