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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练,穿透海面上那层淡绿色的茶雾,投下细碎光斑,恍若银鳞跃动。

“品鲜舟”为首的三支船队渐次靠近茶岛,船底触到浅海珊瑚礁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响,似在叩响秘境之门。

郭大釜趴在船舷,伸手捞起一捧海水,指尖竟沾着几缕碧绿色茶毫,凑近鼻尖猛嗅:“好家伙!这海水里都飘着茶香,比俺们渔帮珍藏的雨前龙井还勾人!”

赵令渊手持那片凝结银液的茶叶,与谢汝言并肩而立。

谢汝言取出罗盘,只见指针在盘面疯狂打转,针尖偶尔指向茶岛方向,又瞬间偏移,不由蹙眉道:“茶岛气场紊乱,似有上古阵法笼罩。传闻茶圣陆羽曾在此设‘陆羽八阵’,以茶树为桩,茶雾为障,暗合八卦方位,寻常人贸然入内,恐会迷失方向,永困其中。”他话音未落,“巡海号”甲板上骤然传来惊呼声。

众人望去,只见水下黑影翻涌,数条丈余长的怪鱼破水而出!

那鱼身覆盖青褐色鳞片,嘴中长着锯齿状獠牙,头顶还顶着一簇如茶芽般的凸起——正是东海罕见的“茶脊鱼”。

怪鱼直扑甲板,市舶司兵士慌忙举盾抵挡,却被鱼身撞得连连后退,盾面竟被獠牙划出深深裂痕。一名兵士闪避不及,手臂被獠牙划伤,伤口瞬间发黑溃烂,渗出褐色脓液。

“这鬼东西怕火!快拿茶油灯来!”

郭大釜扯着嗓子喊,渔帮众人立刻点燃船板上的茶油盏,掷向怪鱼。

茶油遇火燃起橙红火焰,怪鱼果然受惊,扭动身躯退回海中,却在水面盘旋不去,一双猩红眼珠死死盯着船队,喉中发出“咕噜”怪响,似在召唤同伴。

此时,蒲宗孟缓步走到船头,将乌木烟斗中燃尽的烟渣弹入海中,沉声道:“茶脊鱼乃龙涎茶的‘守护者’,只在茶岛周边活动。它们头顶的‘茶芽’能感知龙涎茶的气息,看来我们离目标不远了。”

他转向赛义德,“赛义德船长,烦请你的水手驾小艇探路,用‘引茶香’引开怪鱼——大食商队的‘椰壳茶膏’,想必对它们有用。”

赛义德点头,对身后几名身着白袍的水手吩咐几句。

水手们立刻搬来数个椰壳,撬开后取出深褐色膏体,用麻绳系在小艇尾部,划着小艇向茶岛西侧驶去。

椰壳茶膏遇水溶解,散发出浓郁的焦糖与茶香混合的气味,水面上的茶脊鱼果然被吸引,成群结队追着小艇而去。

趁此间隙,赵令渊挥手下令,“品鲜舟”与“巡海号”放下跳板,众人依次登上茶岛。

脚下的土地松软湿润,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茶渣般的腐殖质,踩上去发出“沙沙”声响。

四周茶树参天,树干粗壮如桶,枝叶间挂满银白色的茶露,滴落时在地面砸出细小的坑洼——正是龙涎茶的特征。

陆九娘抚摸着树干上的纹路,白发被茶雾沾湿,贴在脸颊:“老身走南闯北贩茶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茶树。你看这叶脉,竟呈星芒状,倒像是……”她忽然顿住,目光落在树根处,那里嵌着一块泛着幽蓝光泽的碎片,形状与星槎残骸极为相似。

谢汝言蹲下身,用茶勺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取出碎片。碎片入手冰凉,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与他随身携带的《茶道秘录》中记载的“星槎符文”如出一辙。

“这是星槎的核心部件!”谢汝言惊道,“看来茶岛的形成,与星槎沉没密切相关——龙涎茶能在此生长,恐怕也是借了星槎的灵气。”他仔细端详碎片上的纹路,发现其中竟暗藏一套完整的“茶经十二式”,似是陆羽真传。

就在此时,茶林深处传来悠扬的古琴声,曲调清越,如茶汤入盏时的轻响。众人循声前行,穿过一片挂满茶灯的竹林(茶灯以竹篾为骨,油纸为面,内盛茶油点燃),眼前豁然开朗——一处依山而建的茶寮映入眼帘,寮前石台上,一位身着粗布青衣的老者正席地而坐,膝上横放着一张七弦琴,面前摆着一套宋代官窑茶器:天青色的茶瓯、银质的茶则、竹制的茶筅,石炉上铜壶正冒着“蟹眼泡”,显然刚煎好茶。

“诸位远来,倒是让这沉寂多年的茶岛热闹起来了。”老者抬眼,目光如茶露般清澈,虽满头白发,却面色红润,“老朽茶翁,世代守护此岛。诸位既为龙涎茶而来,需先答老朽一题——何为‘茶之真味’?”

赵令渊上前一步,沉声道:“晚辈赵令渊,以为茶之真味,在‘清’与‘正’。清者,涤荡尘嚣,如律法严明,不偏不倚;正者,坚守本心,似君子立身,不阿不谀。此次前来,只为求取龙涎茶救治皇长子,绝无觊觎岛中秘宝之意。”

茶翁闻言,微微颔首,手中茶筅轻拂茶汤,泛起一层雪乳似的泡沫。

蒲宗孟抚须笑道:“老夫经商半生,倒觉得茶之真味在‘和’。茶与水和,方有甘醇;人与人和,才得共赢。龙涎茶若能流入海外,既能让大宋茶路延伸万里,也能让岛中秘宝造福世人,何乐而不为?”

茶翁提起铜壶将茶汤注入茶瓯,茶汤呈琥珀色,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乳面”,正是宋代点茶中的上品。

“二位所言皆有道理。只是这龙涎茶,并非寻常茶叶,需以‘诚心’换取。且岛中尚有‘客人’,怕是不会让诸位轻易取走茶叶。”

茶翁话音未落,茶林西侧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数十名身着黑衣的忍者窜出,为首之人正是此前逃走的“茶罗煞”——她脸上的疤痕因愤怒而扭曲,手中茶杵剑泛着更浓烈的黑气:“茶翁!你竟敢勾结外人!这龙涎茶和星槎碎片,都该归雾隐岛所有!”

忍者群中,还夹杂着数名身着宋廷驿卒服饰的人,却个个身手矫捷,腰间藏着短刀,眼神警惕地扫视众人。

路允迪见状,面色一沉:“这些人并非市舶司调派的兵士,倒像是……皇城司的密探!”他立刻对身后僚属下令,“传令下去,封锁茶岛出入口,不许任何人擅自离开!”

一场混战瞬间爆发。

茶罗煞率先挥剑扑向茶翁,茶杵剑带着阴森寒气,直取老者心口。

茶翁却不慌不忙,提起茶瓯,将滚烫的茶汤泼向剑身。

茶汤遇剑,竟化作一团白雾,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茶针,刺向茶罗煞面门。

“此乃‘雾里探花’,是老朽祖传的茶道技法。”茶翁淡淡道,手中茶筅一挥,茶针如暴雨般密集,逼得茶罗煞连连后退。

赵令渊手持“龙渊”软剑,与几名皇城司密探缠斗。

密探招式狠辣,招招致命,显然受过专业训练。

赵令渊剑势如“分茶”般变幻,时而如茶汤倾泻,迅猛凌厉;时而如茶沫轻旋,迂回闪避。

一名密探趁他不备,甩出铁链缠住剑身,另一名密探则挥刀砍向他腰间。

危急时刻,郭大釜抡着铁制茶碾冲来,茶碾重重砸在密探后背,那人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倒地。

“奶奶的!敢在俺郭爷爷面前耍阴招,活腻歪了!”郭大釜骂道,茶碾横扫,又逼退两名密探。

林素问与陆九娘则在茶寮旁搭建临时医帐,为受伤的兵士包扎。林素问取出随身携带的“茶药囊”,里面装着用龙井、金银花、甘草制成的药膏,敷在伤口上,既能止血,又能消炎。

“宋代医家常以茶入药,”林素问一边为兵士换药,一边解释,“绿茶性凉,可清热解毒;红茶性温,能暖胃驱寒。这龙涎茶性至阳,若能入药,怕是能解百毒。”

她话音未落,忽见一名忍者从帐顶潜入,手中茶刺直刺陆九娘后心!

林素问急中生智,抓起案上茶则掷出,银质茶则正中忍者手腕,茶刺“铛”地落地。

赛义德带领大食水手,与雾隐岛忍者展开殊死搏斗。水手们手持弯刀,刀法大开大合,带着西域特色。赛义德腰间的茶砖刀柄泛着绿光,每一次挥刀,都能劈出一道茶雾,干扰忍者视线。

“在大食,我们称茶为‘神奇的东方树叶’,”赛义德大喊着,一刀砍断一名忍者的茶刺,“今日便让你们见识,这树叶的力量!”

他反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玫瑰茶雷”,掷向忍者群——这是大食商队特制的火器,以茶粉混合玫瑰精油制成,爆炸后散发迷香,数名忍者顿时晕厥。

谢汝言则跟随茶翁,来到茶岛深处的一处山洞。山洞内布满了晶莹的钟乳石,石缝中生长着几株奇特的茶树——树叶呈碧绿色,叶片上凝结着银白色的龙涎,正是众人寻找的龙涎茶。茶树旁的石壁上,嵌着一块巨大的星槎碎片,碎片散发着柔和的蓝光,滋养着周围的茶树。

“星槎碎片能释放灵气,让龙涎茶百年不凋,”茶翁抚摸着碎片,“但此物也引来了各方觊觎,雾隐岛、刘德妃、甚至海外势力,都想借星槎之力称霸一方。”

谢汝言取出罗盘,指针此刻竟稳定地指向星槎碎片:“这碎片的灵气,与皇长子体内的‘星茶痋’同源。若能取一片龙涎茶叶,配合碎片的灵气,或许能彻底根除殿下体内的毒素。”

他刚要伸手采摘茶叶,山洞外突然传来巨响,石块纷纷坠落——原来是茶罗煞被众人逼入绝境,竟引爆了随身携带的“茶油雷”,试图同归于尽。

众人急忙撤出山洞。

茶罗煞浑身是伤,却依旧疯狂大笑:“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这茶岛,今日便要化为灰烬!”

她说着,又掏出数枚茶油雷,就要引爆。

就在此时,皇长子突然从医帐中走出,面色虽仍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他走到茶罗煞面前,轻声道:“你额角的茶花烙痕,是被人强行种下的吧?我梦中见过,那是一种痛苦的咒印。”

茶罗煞浑身一震,手中的茶油雷险些落地。

皇长子继续道:“茶本是用来解渴、养心的,不是用来害人的。你若放下执念,我可以请林医师为你解咒。”

茶罗煞看着皇长子纯净的眼神,想起自己被雾隐岛控制的痛苦经历,泪水突然夺眶而出,手中的茶油雷掉在地上。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船队的号角声。

众人望去,只见蔡迢的船队竟又折返回来,黑衣女子站在船头,茶扇上的星槎图纹幽光更盛。“看来,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蒲宗孟眯起眼睛,手中乌木烟斗再次点燃,“这龙涎茶,怕是没那么容易带走。”

茶翁走到赵令渊身边,递给他一小包龙涎茶叶:“此茶需以星槎碎片煮水,方能发挥最大功效。老朽观你心怀正义,愿将此茶相赠。但星槎碎片的秘密,关乎大宋安危,切不可落入奸人之手。”

他顿了顿,又道,“茶岛深处,还有一座‘茶神祠’,祠中藏着星槎的完整图谱,或许能解开所有谜团。”

赵令渊接过茶叶,郑重点头:“晚辈定不负所托。待救治完殿下,便会彻查‘茶事案’,还天下一个公道。”

此时,海面突然掀起巨浪,茶雾愈发浓重,将整个茶岛笼罩其中。远处的星槎碎片发出刺眼的蓝光,与空中的月光交相辉映。

谢汝言望着罗盘上疯狂转动的指针,面色凝重:“不好!星槎碎片的能量被激活了,恐怕会引发海啸!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茶岛!”

众人急忙登船,船队在巨浪中艰难航行。

赵令渊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被茶雾吞噬的茶岛,手中紧紧攥着龙涎茶叶和星槎碎片。他知道,这场围绕着茶与权力的争斗,才刚刚进入白热化阶段。

刘德妃的阴谋、雾隐岛的野心、海外势力的觊觎,以及朝廷内部的暗流,都将在接下来的旅程中,一一浮出水面。

而那座隐藏在茶雾深处的茶神祠,和星槎的完整图谱,或许就是解开“茶事案”的关键。

只是,他们能否顺利找到祠庙,又将面临怎样的挑战?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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