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实中,他只觉得已触及修行顶峰。
老真人笑道:“既如此,何时随我去武当?”
“现在就走。”
李鑫略作思索,答道:“我需要救笼中燕,他为救我而失神韵。”
“若不尽快救他,我于心难安。”
字字真心。
笼中燕的牺牲,始终是李鑫心中憾事。
为护他性命,笼中燕忠心至此。
这般情义,唯有亲历者方能体会。
“那你的新婚妻子,不道别就走?”
“哈哈。”
李鑫朗笑:“大丈夫立世,岂能耽于儿女私情。”
顿了顿又道:“不过……留封信再走也好。”
“哈哈哈。”
老真人促狭一笑:“我替你传音于她,你可当面告别。”
“如此玄妙?”
李鑫暗自惊叹。
这手段与他们世界的手机何其相似。
“多谢真人!”
李鑫郑重抱拳:“真人允我入武当修行,便是我的师长。”
“请受 ** 一拜!”
说罢恭敬跪地,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今日若非老真人相助,他早已命丧于此。
受此大恩,自当铭记。
纵使心境复杂,但知恩图报——
这是李鑫最朴素的信念,亦是心底最柔软的坚持。
老真人看在眼中,记在心头。
真人在这世间已度过漫长岁月......
如此悠长的时光,
早已让他能洞悉人心善恶。
人 ** 白,伴随了他大半人生。
在那些年岁里,他见证了太多太多。
因此对这个孩子格外珍视,
这般赤诚之心实在难得。
老真人坦然接受了少年的拜礼,
作为人间守护者,他确实当之无愧。
只见他抬手间凝聚出一颗晶莹水珠,
纯净如朝露般剔透。
李鑫虽不解这水珠如何形成,
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水运之力。
老人将水珠递到李鑫面前:对着它说话吧,你妻子会看见的。”
李鑫点头,这与他那个世界的视频通话颇为相似。
他对着水珠轻声说道:
玉燕,邀月。
我因故需前往武当一段时日。
你们安心留在移花宫。”
此刻李鑫最牵挂的,
是希望她们能照顾好自己。
毕竟不知要多久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尤其邀月,今日方才成婚,
却要面临短暂分离。
聚少离多,
这本是江湖常态。
但身在其中时,
难免令人黯然神伤。
所幸李鑫性情豁达,
不会因此停滞不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此番别离,不知何时再见。
惟愿二位娘子珍重, ** 顺遂。”
纵使天地有正气,
纵使离别总伤情,
但男儿志在四方。
好了。”李鑫言毕即止,
他不喜拖泥带水。
张真人,我们启程吧。”
好小子。”张三丰对这位少年愈发欣赏。
只见他手中水运流转,
一道无形能量飞向移花宫深处。
张三丰捋须道:走吧。”
走吧。”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
但终有山水相逢日。
行路难,歧路多,今何在......
这一夜,注定无眠。
移花宫深处的地下宫殿中,
这座为避祸而建的隐秘之所,
历经代代扩建,
如今已颇具规模。
这里宛如一座幽深的地下王国。
烛火摇曳,将四周映照得如同白昼。
无数岔路向四面八方延伸,每一条都被坚硬的岩壁阻隔。
厚重的石墙犹如铜浇铁铸,牢不可破。
移花宫众人早已进入这座地下宫殿,此刻正严密把守着各处通道。
宫殿 ** 矗立着一座宏伟的楼阁。
阁内陈设古朴,金戈铁马的画卷悬挂其间,仿佛上古流传的神物。
淡雅的色调为整座楼阁镀上一层瑰丽的金辉。
阁内层层叠叠摆满书架,上中下三层的木架几乎被厚重的典籍压弯。
这里既有各派秘闻,也有江湖朝堂的记载。
既存历史变迁的脉络,更藏移花宫世代相传的绝学典籍。
这些卷册承载着千年积淀,凝聚着宗门最深厚的底蕴。
无论对哪个门派而言,这样的楼阁都堪称镇派之宝。
对移花宫来说,这里正是最核心的禁地。
此刻阁顶的议事厅内,怜星等人正守在邀月榻前。
白日里邀月连斩屠夫,又力战邪道老叟,虽未受致命伤,但神识与内力俱损,昏睡许久方才转醒。
甫一睁眼便虚弱不堪,此战着实耗尽了她的心力。
若非李鑫最后出手相救,只怕她早已香消玉殒。
此刻她身披素白衣衫——原先的嫁衣早在那场激战中支离破碎。
怜星执匙喂药,生怕她落下病根。
邀月紧蹙眉头。
至今未有李鑫的消息。
听怜星等人说,那邪道老叟最终化作半人半鬼的可怖模样,果然如他们先前所料留有后手。
这般诡谲之事,在移花宫典籍中都鲜有记载。
她虽缄口不言,心中却忧急如焚。
若那人当真葬身于此......
她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会如何。
生死之际,若说对李鑫毫无情愫,未免太过冷血。
事实上,她正为那个家伙揪心不已。
一旁的江玉燕同样愁眉不展。
夫君许久未有音讯,自脱险以来,从未与他分离如此之久。
她心中忐忑,不知夫君现下如何。
此战令移花宫元气大损。
虽无 ** 殒命,但人人心中皆蒙阴霾。
议事厅内鸦雀无声。
这沉寂令人窒息。
多年未曾感受这般压抑。
邀月亦未料到,
自己竟对这人生出如此复杂情愫。
世间最奇妙的,
莫过于情之一字。
当你以为未曾动心时,
却恍然发觉,
那人早已悄然占据心房。
这般侵占无声无息,
却在某个瞬间令人猝不及防。
她忽觉恼怒,
心底竟绽出另一朵花。
若他殒命于此,我定要魔龙教满门陪葬!
蓦地,
一团水汽升腾而起。
那水汽纯净至极,宛若精灵,
令众人警觉。
唯邀月神色如常。
作为唯一的大宗师,
她深知这般精纯水运非己所能凝聚。
既非她所为,
那施术者修为必远胜于她。
若真如此,
唯有天人境界方能做到。
邀月眉梢微动。
既是天人,
又能以秘法直通移花宫密室,
若要取她们性命易如反掌。
然对方未起杀心,
想必并无恶意。
邀月、玉燕!
水汽中传来熟悉声音,
竟是李鑫在唤。
那水雾之中,
渐渐显出李鑫背影。
张三丰真人除掉了那邪物,可我的隆中剑也折断了。
真人允诺我可入武当修行,待积攒足够功德,便能登天子山重铸剑道。
这段时日,二位姑娘且安心留在移花宫。”
十年生死两茫茫......
当李鑫吟诵起故乡的诗句时,江玉燕早已泪落如珠。
连向来清冷的邀月也指尖微颤,冰霜面容下暗涌着惊涛骇浪。
幸好你平安无恙。
幸好仍能再见。
这十年生死的誓言,岂是凡俗所能道尽?这个男子带来的悸动,已让往后的岁月都镀上期许的光晕。
下次相逢之时——
我定要堂堂正正站在你身前。
再不做躲在你影子里的人。
***
武当群峰刺破九霄,主峰宛如擎天玉柱,周遭天子山、鱼跃峰等支脉绵延千里,云海中浮沉着无数道观。
自开宗立派数千载,与龙虎山并称玄门双璧,代代皆有天人临世。
鼎盛时期道门五圣同耀山门,世人皆谓武道极致不过如此。
直到那个叫张三丰的少年踏上山阶——
后来江湖才明白:
武当之兴,唯系一人。
传闻这位真人曾在论剑台上,单枪匹马连战五大天人。
战后云海之巅惟余青袍 ** ,再无人敢撄其锋芒。
此等壮举,纵贯古今再无其二。
***
李鑫初至武当那日,正逢大雪封山。
碎玉乱琼覆满千阶石径,比他前世在荧幕上见过的任何雪景都要壮阔。
令人意外的是,张三丰并未御剑带他飞渡,反而拄着竹杖,如老农般踏雪而行。
缓步丈量这方江湖。
竟是从移花宫一路徒步至武当。
李鑫暗自摇头。
原以为张真人有要事返山。
谁知沿途尽是寻味访食,
甚至操心起路人家的柴米油盐。
遇着设宴的人家,这位竟也坦然入席。
这般作派...
与他想象中的张真人判若两人。
该作何感想?
就像憧憬多年的偶像,
忽发觉他也要如厕安寝。
这般落差...
倒也别有意趣。
随侍真人半月有余,于李鑫而言亦是修行。
这段时日里,
他体悟到武学之外的真意。
在张真人身侧,万事皆可抛却。
这座靠山,
怕是世间最巍峨的存在。
即便餐食,真人总能自林间觅得野蔌山珍。
他们多穿行于深林幽谷,
鲜少踏足市井街巷。
然经真人烹制,
粗陋食材亦成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