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毒镖与透骨针在灰蒙蒙的雾气中凝滞、倒射,假“血无痕”的瞳孔因惊骇而剧烈收缩。他显然没料到目标竟有如此诡异的手段!
就在他因暗器反噬而动作微滞的刹那,陈三炮动了。他身形如游龙摆尾,又似鬼魅穿梭,以一个精妙到毫巅的角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对方因惊怒而再次抹向咽喉的匕首,那淬毒的锋刃带着刺骨寒意,擦着他颈侧的皮肤掠过,划破了一丝衣襟。
与此同时,陈三炮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向腰间!一道比匕首更短、却更加凝练刺眼的寒光骤然亮起,如同暗夜中划过的冷电!
“嗤——!”
一声极轻微的利刃割裂血肉的声响。
假“血无痕”前冲的身形猛然僵住,他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颈。指缝间,一道极细的血线迅速扩大,随即温热的鲜血如同压抑不住的喷泉,汹涌而出,染红了他伪装用的衣袍和前襟。
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神色冷峻的陈三炮,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吐出更多的血沫。
“逍…遥…游龙步…果然…玄妙…”他拼尽最后力气,挤出这几个充满不甘与困惑的字眼,身体软软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地面上,激起些许尘埃。至死,他都不明白,为何自己君武境一级的修为,在对面这个看似只有尊武境的小子面前,竟会如此不堪一击,连搏命的机会都没有。
陈三炮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俯身,动作利落地从对方尚有余温的手指上褪下一枚样式古朴的储物戒。当他指尖触碰到戒指空间内一角,一枚触手冰凉、非金非木的血色令牌时,识海中轩辕霓裳的警示声骤然响起,带着一丝急切:
“小心!令牌上有灵魂禁制!强行探查会触发反噬并暴露位置!”
陈三炮目光微凝,心念一动,一缕精纯而诡异的灰雾之力自指尖涌出,如同拥有生命般,小心翼翼地将那枚血色令牌从储物戒中取出,并层层包裹。令牌表面顿时浮现出无数道细如发丝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扭动,试图抵抗,但在灰雾之力的侵蚀下,这些黑色纹路迅速消融、崩解,化作丝丝缕缕的黑气逸散开来。
“啵……”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仿佛某种束缚被打破。
禁制破除的刹那,那血色令牌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通体变得滚烫,正面那两个龙飞凤舞、充满杀伐之气的古字——“绝杀”,骤然迸发出刺目欲盲的血色光芒,将整个房间都映照得一片猩红,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和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血慕婉听到动静急匆匆赶来,当她看到地上咽喉被割开、死状凄惨的刺客,以及陈三炮手中那枚正散发着不祥血光的令牌时,俏脸瞬间失去所有血色,失声惊呼:
“绝杀阁血杀令!这…这是最高级别的追杀令!至少是夏冷铭那个级别,或者付出极大代价才能动用…他们这是不死不休!”
陈三炮看着手中这枚仿佛由鲜血凝成的令牌,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冰寒与杀意。他五指猛地收紧,那诡异的灰雾之力轰然爆发!
“咔嚓!”
血色令牌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瞬间被碾磨成齑粉,那刺目的血光也随之湮灭。
“改主意了。”陈三炮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决断,他看向血慕婉,“传信给龙景天,之前的命令作废。新的命令是——我要夏家,鸡犬不留。”
血慕婉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气,心头剧震,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即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传讯玉符,指尖灵力涌动,将信息刻入其中,随即毫不犹豫地将玉符捏碎。玉符化作点点流光,瞬间穿透虚空,消失在远方。
“已经安排好了,龙景天会动用我们在战兽阁附近的所有力量,以及…一些隐藏的‘钉子’。”血慕婉快速说道,随即看向陈三炮,注意到他气息有些浮动,以及眼中那亟待宣泄的杀意,“你要闭关?”
“不,”陈三炮将短刃上的血迹在刺客的衣服上擦净,归入鞘中,目光投向院落深处,“去战兽打造室。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且材料充足的地方。”
他顿了顿,看向血慕婉:“你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打扰。”
“好!”血慕婉毫不犹豫地点头。
当血慕婉亲自引路,带着陈三炮穿过层层院落,走向血家深处那座最大、防守也最严密的战兽打造室时,沿途遇到的血家族人、护卫,看到陈三炮玄衣上沾染的点点血迹,感受到那股尚未完全散去的冰冷杀意,以及血慕婉凝重的脸色,纷纷面色惊变,慌忙避让行礼,不敢有丝毫阻拦。
沉重的玄铁大门在两人身后缓缓闭合,上面复杂的阵纹逐一亮起,将内外彻底隔绝。
而关于客卿院发生的刺客事件,也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整个血家府邸传开,引发了各种猜测与议论。
“听说了吗?有人冒充大公子去行刺那位陈客卿!”
“我的天!在府内动手?谁这么大胆?”
“结果呢?陈客卿没事吧?”
“何止没事!听说那刺客是君武境的高手,被陈客卿当场反杀,一剑封喉!”
“尊武境反杀君武境?这…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现在大公子正在祠堂被大小姐问话呢…”
“这下麻烦大了…”
祠堂内,气氛肃穆而压抑。
血无痕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对着端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的血清秋,声音带着委屈和急切辩解道:“姐!我的亲姐!你要相信我!我真不知道绝杀阁的人会冒充我!我今晚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修炼,从未离开过半步,护卫和下人都可以作证!这分明是有人要陷害我,挑拨我们血家与陈客卿的关系啊!”
血清秋没有立刻说话,她纤细白皙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着紫檀木椅的扶手,发出规律的“笃笃”声。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祠堂厚重的墙壁,遥遥望向那座已然开启最强防护阵法、如同沉默巨兽般的战兽打造室方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良久,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几分冷冽兴味的弧度,轻声自语,又像是在对血无痕说:
“看来这场战兽师大赛,会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有趣得多。”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下方的血无痕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