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火星一旦燃起,便顽强地抗拒着绝望的余烬。丁凡丹田处那毁灭性逸散的停止,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虽不足以照亮前路,却足以驱散那令人窒息的绝对黑暗。
苏婉青和沐雨柔立刻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不再试图修复那根本性的道伤,而是将全部力量用于稳固丁凡当前的状态,滋养他近乎枯竭的生机,为他那不屈的意志与自行运转的吞噬诀争取时间。
石室内,气氛依旧凝重,但那份死寂的绝望已被一种紧张的期盼所取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丁凡身上,感知着他体内那场无声却至关重要的战争。
丁凡的识海深处,混沌元婴依旧布满裂痕,黯淡无光。但盘踞在眉心裂痕处的那一缕幽暗的 命运之力,此刻却不再仅仅是加速崩溃的毒药。在《混沌吞天诀》那蛮横而执拗的运转下,它正被一丝丝地、极其艰难地 剥离、解析。
这并非简单的能量吞噬。命运法则,涉及因果、轨迹、必然与偶然,其玄奥程度远超寻常神则。丁凡的混沌世界本就包容性强,此刻在生死边缘,更是被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
每一次微小的吞噬,都伴随着海量的信息冲击。那不是具体的画面或声音,而是一种对“可能性”、“轨迹线”的模糊感知。
他“看”到了一些极其破碎、转瞬即逝的 未来碎片——
一块嶙峋的怪石阴影下,潜伏着某种披着拟态外皮的毒虫……
远处山巅,铅灰色的云层以某种特定的轨迹缓缓汇聚,预示着不久后可能到来的酸蚀之雨……
甚至,他模糊地感知到了石室外,墨灵因长时间警戒而微微偏移的重心,以及铁山无意识握紧金属管时,肌肉最细微的颤动轨迹……
这些碎片杂乱无章,且绝大多数毫无意义,但其中蕴含的,是对事物发展“轨迹”的一种本能 窥见!
与此同时,那侵入他体内的命运之力中,所蕴含的“必中”意境,也在被混沌世界缓慢地消化、理解。这并非让他获得“必中”的能力,而是让他开始 理解 这种“必然性”的构成方式,从而在潜意识层面,开始构建对抗乃至 预判 这种“必然”的本能!
他的《混沌吞天诀》在吞噬、解析这高层次法则力量的过程中,仿佛被加入了一种全新的“催化剂”。功法运行的轨迹变得更加深邃、复杂,隐隐触及到了法则层面更深层次的结构。虽然远未到突破的地步,但其 本质 似乎在发生某种缓慢的 升华 与 进阶,变得更加适合应对这种涉及因果、命运的诡异攻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数个时辰。
当最后一缕幽暗的命运之力被混沌世界核心彻底吞噬、转化的刹那——
“嗡!”
丁凡的混沌元婴轻轻一震,虽然裂痕依旧,但其黯淡的光芒却稳定了下来,不再闪烁欲灭。那方破碎的混沌世界,崩塌的趋势被彻底止住,狂暴的地水火风渐渐平息,虽然满目疮痍,但核心处那一点本源之光,却比之前更加凝实,甚至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窥见万物轨迹的 灵动 之意。
他依旧重伤垂危,境界跌落严重,混沌世界濒临破碎,需要漫长的时间和海量资源才能恢复。
但,他的伤势,稳住了!
最致命的、持续恶化的趋势,被强行扭转了!
丁凡的眉头无意识地蹙紧了一下,似乎那吞噬解析的过程也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但随即又缓缓松开,呼吸虽然微弱,却变得平稳而绵长。
他依旧在昏迷,但不再是走向死亡的那种昏迷,而是身体在进行自我修复与调整的深度沉眠。
“伤势……稳住了……”苏婉青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竟感到一阵眩晕。她看向丁凡的目光,充满了震撼与不可思议。
沐雨柔喜极而泣,紧紧握住丁凡冰凉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铁山和墨灵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绝处逢生!
而那把几乎将他置于死地的“信任的匕首”,那缕蕴含着虚无与终结的命运之力,竟然在最后关头,被他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 吞噬、解析,非但没有彻底杀死他,反而让他因祸得福,首次真正触摸到了“命运”法则的边角,使得功法得以磨砺进阶!
这致命的匕首,竟成了他窥见更高层次力量、让混沌大道更加完善的……钥匙?
这个念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种荒谬而又充满希望的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