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丁凡的瞳孔中,倒映着月无瑕那双彻底被银灰色吞噬、空洞得没有一丝情感的眸子。那里面,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清澈、哀伤、挣扎,甚至找不到痛苦,只有一片漠然的、俯瞰众生命运终结的虚无。
她抬起的纤手,白皙如玉,指尖却凝聚着一点极致的幽暗。那并非能量的光华,而是 命运被强行扭曲、坍缩为“必中”与“终结”这一概念的具现化!一股无形无质,却让丁凡灵魂都在颤栗的恐怖意志锁定了他的丹田核心——那里是他的混沌元婴所在,是混沌世界的枢纽,是他一切力量的根源!
这一击,无法闪避,因为其蕴含着“命运”的法则,是“必然命中”的因果律攻击!
这一击,无法防御,因为它并非纯粹的能量冲击,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本源的“终结”宣告!
“无瑕……!”丁凡嘶声欲吼,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并非被禁锢,而是在那绝对的命运锁定下,连“发出声音”这个可能性,似乎都被提前终结了。
他看着她,看着这只曾经为他指引方向、为他抚平法则反噬、为他推开沐雨柔、甚至刚才还与他紧密相拥的手,此刻却化作世间最锋利的匕首,携带着她身为“兵器”最本质的使命,刺向了他最毫无防备、最信任她的时刻。
预言,以最残酷、最精准的方式,应验了。
“信任的匕首,来自最亲近的光。”
月无瑕,就是他最亲近的光之一。而这柄由她亲手刺出的、凝聚着命运之力的攻击,就是那柄注定会刺出的“信任的匕首”!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能量爆发的光华。
她的指尖,就那样平静地、稳定地、带着一种执行既定程序般的精准,点向了丁凡的丹田。
在指尖触及他皮肤的刹那,丁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混沌世界那紧密无间的联系,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绝对的规则强行切断!那守护着元婴的混沌之气,在那“必中”的命运之力面前,形同虚设!
“噗——!”
一声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声响。
月无瑕的指尖,如同热刀切入牛油,毫无阻碍地 刺入了 丁凡的丹田气海,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尊盘膝而坐、周身缭绕着混沌气流、与他容貌一般无二的 混沌元婴 之上!
“咔嚓……”
清晰的、仿佛琉璃碎裂的声音,从混沌元婴的眉心处传来!
一道细密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
“呃……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远超肉身承受的极限,那是源自道基、源自生命本源的崩裂之痛!丁凡猛地弓起身子,双目瞬间布满血丝,一口混合着内脏碎块和金光的鲜血狂喷而出!
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被那根纤细的手指,点碎了!
混沌元婴遭受重创,那方与他性命交修的混沌世界,内部刚刚稳定下来的天空骤然暗淡,雷霆道纹崩断,大地剧烈震颤,裂开深渊,江河倒流,刚刚诞生的一丝先天神则之气瞬间溃散!整个世界,发出了濒临解体的哀鸣!
力量如同退潮般从他体内消失,比在绝灵死地时更加彻底!因为这一次,是根源的破碎!
月无瑕缓缓抽回了手指,指尖那点幽暗的光芒已然消散。她依旧面无表情,银灰色的眸子冷漠地注视着蜷缩在地、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的丁凡,仿佛刚刚只是完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指令。
石室内,一片死寂。
只有丁凡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喘息声,以及他丹田处不断逸散出的、代表着混沌本源正在溃散的灰败气流。
信任的匕首,终究还是刺出了。
而承受这一击的代价,是丁凡苦苦修炼而来的一切,正在走向……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