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依旧清亮,乔山静房内那点旖旎还未完全散去,她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萧砚宁掌心的温度,脸颊上的红晕也未完全消退。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伴随着乔兰菁清越的嗓音:“山静姐,睡了吗?我进来了?”
乔山静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藏到身后,慌乱地看向窗口。
萧砚宁反应极快,身形一闪,便隐入了厚重的床幔阴影之后,气息收敛,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还……还没睡。”乔山静强自镇定,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乔兰菁端着一个小食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两碗甜羹:“厨房新做的桂花酒酿圆子,想着山静姐可能还没睡,送来给你尝尝。”
她将食盘放在桌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乔山静依旧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以及那微微有些凌乱的发丝。
“多谢四妹妹。”乔山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乔兰菁却没有立刻离开,她拿起一碗甜羹,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状似无意地问道:“山静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屋里炭火太旺了?”
她目光清澈,却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仿佛能穿透人心。
乔山静心头一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支吾道:“啊……是,是有点热。”
“是吗?”乔兰菁挑眉,目光似有若无地瞟向那纹丝不动的床幔,唇角弯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我方才过来时,好像看到个影子从这边掠过,还以为进了贼呢,吓我一跳。”
床幔后的萧砚宁呼吸一滞。
乔山静更是脸色一白,紧张地攥紧了衣袖。
乔兰菁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不再逗她,转而说起正事:“其实我来,是大伯母让我问问你和山慧姐姐的意思。”
她放下羹匙,语气认真起来,“你们年岁都不小了,大伯母说,若是自己心里有了合意的人家,或是有什么想法,要早些跟家里说。不然等官媒上门,胡乱牵线,到时候只怕不尽如人意。”
她这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床幔之后。萧砚宁隐藏在阴影中的身形明显僵了一下。
佳期……他竟差点忘了,她已到了适婚之龄,若他再不动作,或许……
乔山静也没想到四妹会突然说起这个,而且还是当着……那人的面。
她脸颊更红,声如蚊蚋:“我……我知道了。劳四妹妹费心。”
“自家姐妹,客气什么。”乔兰菁站起身,拍了拍她的手,“山慧姐姐那边我明日再去问。这甜羹你记得趁热吃。”
她说着,转身朝门口走去。
就在她的手触到门扉时,却忽然停住,侧过头,对着空气,也对着那床幔之后的人,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对了,山静姐这屋子临着后院,晚上风大,偶尔还有些不知哪儿来的野猫野狗窜过,以后……还是关紧窗户比较好,免得惊扰了清净。”
说完,她也不等乔山静回应,便推门而出,体贴地替她重新关好了房门。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好几秒,床幔才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
萧砚宁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被撞破的尴尬,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醒后的紧迫感。
他看向呆立原地的乔山静,目光深沉。
“她……她知道了?”乔山静声音发颤,带着后怕。
“嗯。”萧砚宁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惊慌的模样,心中软成一片,又带着歉意,“吓到你了?是我考虑不周。”
乔山静摇摇头,又点点头,心乱如麻。
“她的话,你听到了?”萧砚宁问,声音低沉。
乔山静轻轻“嗯”了一声。
萧砚宁握住她的手,这次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坚定的力量:“山静,我不会让官媒胡乱给你牵线的。”
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眸,郑重承诺,“等我。很快。”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很快,但乔山静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
她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心中的慌乱渐渐被一种踏实的安全感取代。
她再次轻轻点头,这次,带着全然的信任。
萧砚宁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利落地翻身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只是这一次,他离去的背影,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断。
乔山静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寂静的庭院,回味着方才他坚定的话语和四妹妹那意有所指的调侃,脸上刚刚褪下的热度又悄然爬升。
这看似平静的夜晚,因着这不期而至的“察觉”与“催促”,似乎,要掀起新的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