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渊将混沌匿踪镜的隐匿之力催发到极致,身形如同融入背景的变色龙,借助地面散落的镜面碎片反射光线,极其缓慢地向着时空裂痕挪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引起空间波动或惊动可能潜伏的眼线。
越是靠近,那股时空扭曲的撕扯感和混乱驳杂的能量乱流就越发强烈。耳边仿佛能听到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时间线的碎片在耳边呼啸、碰撞、湮灭。若非有混沌之力护体,寻常天仙恐怕早已神魂错乱,被吸入裂痕搅成碎片。
终于,他抵达了时空裂痕的边缘。
近距离观察,这裂痕更显狰狞。漆黑深邃的裂口边缘,空间如同破碎的琉璃,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裂口内部,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飞速闪过:崩塌的山岳,燃烧的星辰,怒吼的神魔,哭泣的众生……仿佛是一锅煮沸的、包含了过去现在未来无数悲剧的大杂烩。
牧渊强忍着神魂的不适,将混沌匿踪镜贴在胸口,镜背的残缺道纹与时空裂痕产生了清晰的共鸣。他深吸一口气,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裂痕边缘,试图寻找规律和破绽。
就在他的神识触碰到裂痕内混乱时空之力的瞬间,异变突生!
他预先布下的那块“伪装镜片”,与他此时散发的、被匿踪镜模拟的微弱昊天镜本源波动,以及他自身那独特的神魂印记,三者叠加,似乎恰好达到了某个微妙的“阈值”,又或者是触动了裂痕深处某个沉寂已久的“机制”!
嗡!
时空裂痕中央,那飞速变幻的景象骤然一滞!紧接着,一道极其凝练、只有手指粗细、却仿佛能映照出牧渊灵魂本质的暗金色光束,毫无征兆地从裂痕深处射出,瞬间将他笼罩!
牧渊大惊,想要挣脱,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连混沌之力都仿佛凝固了!这光束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强制性的链接与窥探!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混沌匿踪镜和他收集的所有昊天镜碎片,都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
一段破碎、古老、充满了无尽悲哀与沧桑的记忆画面,如同决堤洪水,强行灌入牧渊的识海!
不再是旁观者的视角,牧渊仿佛亲身“经历”……
他化身为一面顶天立地、映照诸天的古老神镜——昊天镜!
他感受到了自身的浩瀚与威能,一念可监察诸天万界,映照过去未来,光芒所至,邪魔辟易,时空稳固……
然后,是无边无际、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与秩序的“黑暗”降临!那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是来自世界之外的“虚无暗渊”!它们侵蚀法则,腐化生灵,扭曲时空……
大战爆发!他与其他洪荒至宝、先天神魔并肩作战,镜光照耀,撕裂黑暗……
然而,背叛来得如此突然!一股冰冷、扭曲、充满了贪婪与掌控欲的力量,从内部侵蚀了他!那力量源自他最信任的“镜灵”之一,已被暗渊彻底污染!它悍然发动偷袭,引动暗渊主力,内外夹击!
镜体崩裂的剧痛传遍“全身”,他感觉到自己的本源在飞速流失,被那叛徒疯狂吞噬、扭曲……他的一部分核心碎片,被那叛徒强行掳走……其余碎片四散崩飞,坠向洪荒各处,包括九幽……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将最后一点纯净的本源与不屈的意志,凝聚成数道微光,投向了几块较大的碎片,希望能为将来留下一线生机……
画面戛然而止。
牧渊猛地回神,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后背。刚才那一刻,他仿佛真的经历了昊天镜的陨落!那种被至亲背叛、被黑暗侵蚀、镜碎道崩的悲愤与不甘,是如此的真实和刻骨铭心!
他终于彻底明白,巡天镜的镜主,就是那个被暗渊污染、背叛了昊天镜的镜灵!它窃取了昊天镜最核心的部分本源和权柄,但也因此被黑暗侵蚀,变得扭曲而疯狂,充满了掌控欲与破坏欲!
而昊天镜最后的残留意志,选择了他这个身负混沌之道、且得到了纯净碎片的后来者,作为某种意义上的“传承者”或“复仇者”!
刚才那道暗金光束,便是昊天镜残留意志的一种“认证”与“信息传递”!
光束缓缓消散,牧渊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发现自己与时空裂痕之间,建立了一种极其微弱的、奇妙的联系。通过混沌匿踪镜,他仿佛能隐约“感知”到裂痕深处,那属于昊天镜“节点”的微弱脉动,以及……顺着这节点脉动延伸出去的、一条极其隐晦、断断续续的……因果丝线!
这条因果丝线,穿透了混乱的时空乱流,指向了迷境之外的、某个极其遥远而深邃的未知坐标!
是巡天镜本体沉睡地?还是其他昊天镜重要碎片所在地?
牧渊心脏狂跳。这绝对是意外之喜!昊天镜残留意志,在认证他的同时,也为他指引了方向!
他正要集中精神,尝试追踪那条因果丝线,获取更具体的坐标信息时——
嗤!
一道冰冷、凝练、没有丝毫征兆的镜光,如同毒蛇吐信,从时空裂痕侧后方一块不起眼的、半埋在土里的暗色“岩石”中射出,直刺牧渊后心!
这攻击来得太快太突然!而且时机拿捏得极其刁钻,正是牧渊心神激荡、刚刚接收完庞大信息、注意力稍有分散的刹那!
是潜伏的眼线!它竟然伪装成了一块石头!而且耐心等待到了这个最佳时机!
生死关头,牧渊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甚至来不及转身,混沌匿踪镜自主护主,镜面猛地翻转,一道混沌镜光迎向那道偷袭的镜光!
同时,他腰间悬挂的、那枚许久未曾动用、得自鬼帝的**幽冥令**,似乎也受到了此地混乱时空与强烈杀机的刺激,自主爆发出浓烈的幽冥死气,在他身后形成一道漆黑的屏障!
噗!噗!
两道轻响几乎同时响起。混沌匿踪镜发出的镜光与偷袭镜光相互湮灭,而幽冥死气屏障则被残余的力道洞穿,但那力量也被削弱了大半,最终只是擦着牧渊的肋部飞过,带起一道血痕,伤口处立刻传来冰寒刺骨、仿佛能冻结神魂的诡异感觉!
剧痛传来,牧渊闷哼一声,身形向前踉跄,但他也借此机会猛地转身,混沌龙戟瞬间在手,看向偷袭者!
那块“岩石”此刻已然碎裂,一个只有三尺来高、通体由无数细小镜片拼凑而成、动作僵硬、双眼位置闪烁着两点冰冷红光的诡异人形傀儡,正站在那里。它身上散发的气息,正是巡天镜那种冰冷、扭曲的镜光之力!而且品级不低,至少拥有天仙巅峰的攻击力,更擅长隐匿与偷袭!
“发现…入侵者…抹杀…”傀儡发出僵硬的、毫无感情的声音,身形一晃,再次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镜光残影,从极其刁钻的角度袭来,速度快得惊人!
“找死!”牧渊又惊又怒,肋部的伤口处那股冰寒之力正在试图侵蚀他的仙元和神魂,被他以混沌之力强行压制住。他挥动混沌龙戟,逆天九戟施展开来,戟影重重,将自身护得密不透风。
铛铛铛!
戟刃与那镜光傀儡的身体(镜片)碰撞,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那傀儡身体坚硬异常,速度极快,攻击角度更是诡异莫测,时而分化出几道镜光幻影干扰,时而借助周围散落的镜面碎片折射跳跃,极难捕捉。
牧渊因为受伤和刚才心神冲击,一时间竟有些被压制,只能被动防守。
“不能跟它在这里纠缠!必须速战速决!”牧渊心中焦急。这里的战斗波动很可能会引来更多眼线,甚至惊动巡天镜本体!
他眼中寒光一闪,故意卖了个破绽,左肩空门微露。
那镜光傀儡果然上当,一道凌厉镜光直刺他左肩!
就在镜光及体的瞬间,牧渊胸口混沌匿踪镜光华大放,他身形猛地变得虚幻,如同镜中花水中月!那镜光刺穿了他的“虚影”,而他的真身,则借助刚才与时空裂痕建立的那一丝微弱联系,以及自身领悟的“镜光折射”身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方式,瞬间出现在了镜光傀儡的背后!
“混沌归墟——镜碎!”
他低喝一声,混沌龙戟不再是大开大合,而是凝聚了全身混沌之力与昊天镜本源气息,戟尖化作一点极致凝练的归墟黑点,狠狠点在了镜光傀儡后背核心的一块菱形镜片上!
那是他从昊天镜记忆中,得知的这种“镜傀”的能量核心所在!
咔嚓!
脆响声中,那块菱形镜片应声而碎!镜光傀儡的动作猛然僵住,眼中的红光急速闪烁、熄灭,整个身体“哗啦”一声,散落成一地毫无灵性的破碎镜片。
解决了这个潜伏的眼线,牧渊也松了一口气,肋下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和冰寒。他迅速服下疗伤丹药,并以混沌之力驱除那股阴寒的镜光侵蚀。
此地不宜久留!
他再次看向时空裂痕,集中精神,试图重新捕捉那条因果丝线。这一次,或许是因为解决了眼线,或许是因为得到了昊天镜残留意志的认可,那丝线的感应清晰了不少。
他迅速将感知到的、断断续续的坐标信息牢牢记住。这坐标指向一片他从未听说过的、极其遥远的混乱星域深处。
做完这一切,牧渊不敢再耽搁,立刻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入了归墟迷境的浓雾之中,朝着来时的方向急速遁去!
这一次潜入,虽然遭遇危险,受了些伤,但收获巨大!不仅彻底明了了巡天镜的来历与本质,更得到了昊天镜残留意志的指引,获得了关键的坐标信息!
接下来,他的目标,便是那个坐标指向的区域!他要主动出击,去寻找巡天镜本体,或者……其他重要的昊天镜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