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应该是文臣榜单吗？
稍作思量，他便明白过来——曹参虽出身行伍，早年征战沙场，但晚年执掌政事，先为齐相，后继萧何为丞相，确属文官体系。
一生兼通军政，名列此榜，也算实至名归。
“曹参竟能两度跻身前十，我大秦竟有如此人物，寡人却从未听闻。”嬴政立于前方，面色沉沉。
此言一出，四周群臣神色微动。
类似的议论早有先例。
此前嬴白曾言，欲揽天下英才，非行科举不可。
冯去疾、李斯、蒙毅等人闻言，神情各异。
皇帝再度提及人才之事，显然心中仍挂念制度变革。
天道皇榜上的古字再度流转。
“大秦最强复国能臣排行榜第七：蒙毅，奖励【元神液】四滴！”
刹那间，金光自榜上倾泻而下，凝成一道光束，直入嬴政身后上卿蒙毅体内。
蒙毅周身光芒暴涨，宛若披金戴玉，气势顿生。
旁观者无不眼热。
兄长在武将榜中赫赫有名。
弟弟于文臣榜上熠熠生辉。
蒙氏兄弟，一武一文，共扶大秦江山。
“恭贺上卿！”
“蒙上卿得此殊荣，实乃国之幸事！”
众人纷纷拱手致意。
光芒渐敛，蒙毅脸上犹带激动。
他掌中托着四个巴掌大的玉盒。
不需多问，谁都清楚——那正是【元神液】。
“好！真是令人欣慰！”嬴政转身望向蒙毅，眼中满是赞许，“蒙恬在外统兵，守我大秦边疆，而你于朝中执掌政务，助朕理国。”
“你们兄弟二人，一在边关，一在庙堂，皆为国之栋梁。”嬴政语气坚定，“有蒙氏在，大秦可安！”
蒙毅闻言，心头一震，当即伏地叩首。
“愿大秦永固，陛下千秋！”他声音颤抖，“蒙氏世代忠良，永不背离！此【元神液】乃天赐之物，臣不敢私藏，敬献于陛下案前！”说着，双手高举玉盒，额头触地。
嬴政淡然一笑，袖袍轻拂：“这是你应得之物，属蒙氏所有，朕不取分毫。”
话虽如此，蒙毅仅留两滴，余下尽数送入国库。若无这般臣子倾力奉公，国库之中何来堆积如山的【炼体丸】与【武神丹】？
第一道金光尚未散尽，第二道已自天降。
空中传来清越神音，天道皇榜上古字浮现，光芒流转。
“大秦最强辅国能臣第六位：叶腾，赏【元神液】五滴！”
叶腾，即内史腾，其名不常闻于朝会喧哗之间，却实为治世之才。
昔日南阳郡政通人和，皆出其手。云梦简中，狱掾喜所录竹书亦曾提及他在南郡施政之清明。
四周再度响起低语与祝贺之声。
叶腾未作张扬，只取一滴【元神液】留存，其余悄然交予郎卫王离之手。不出几日，这些灵物便会归入大秦国库，无声滋养社稷根基。
紧接着，金光再闪，榜单续显：
“第五位：冯去疾，赏【元神液】六滴！”
左相冯去疾，位居中枢，权柄仅次于李斯。此名上榜，众人心中皆觉理所当然。
李斯立于殿侧，目光微凝。虽知自己必在榜中，然见名额渐少，心绪仍不免起伏。尚余五席未揭，胜负未定。
可下一瞬，天音骤变。
“换榜——大秦最强乱世奸臣榜，即刻揭晓！”
此言一出，满殿肃然。
嬴白嘴角微扬，目光直指李斯与赵高所在之处。风云将起，戏幕已开。
群臣尚未从方才的荣耀中回神，天道皇榜已然翻转。
光辉褪去，血纹浮现。
那原本书写忠良之名的榜单，此刻竟化作一面照妖镜，映出乱世奸佞之影。
辅国能臣榜揭晓后，未上榜的官员们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奈接受。前十之位皆为国之栋梁，非同小可，能入其列者凤毛麟角，众人纵有期盼，亦知自身难及。
可当“乱世奸臣榜”浮现之时，朝堂之上顿时寒意袭人。
此榜一出，人人自危。
谁才算得上是祸乱社稷之人？评判标准又从何而来？若这榜单虚妄无据，岂不成了无端罗织罪名的工具？更可怕的是，谁都可能被点名，而一旦上榜，未必有福，反恐招祸。
即便真有赏赐，也难保能安然享用。
群臣默然对视，心头如压重石，只盼自己不会被天道皇榜点中。
“乱世奸臣榜，开！”
一声落定，榜单徐徐展开。
“大秦乱世奸臣榜第十：赵成，奖励【续命丹】一颗。”
【续命丹】：可活将死之人，接断骨生新肉，服之即愈。
嬴白听罢，心中冷笑。好一个“续命”，竟是让奸佞多活几日？
而此人身份更是耐人寻味——赵成。
据史所载，此人正是赵高之弟。
朝中文武闻其名，纷纷环顾四周，欲寻其踪。然而人群之中，并无应声者。
唯独立于嬴政身后的赵高，低垂着头，面容隐在暗影里，嘴角却微微抽动。
他的手指悄然蜷紧，指节泛白。
嬴白目光如刃，直直落在赵高背影之上。
赵成，史书唯一提及的赵高亲弟。实则赵高兄弟不止一人。数日前，嬴白当殿诛杀的那名族亲，便是另一兄弟。
赵成之所以留名青史，正因赵高掌权之后，铲除李斯、冯去疾，独揽朝纲，随即提拔亲族。赵成因此得任郎中令，执掌宫门禁卫。
如今金光未落殿中，而是直射咸阳城内某处。
显然，此人尚在城中，未曾入朝。
“中车府令，本王记得……你有个弟弟，名字就叫赵成吧？”
嬴白立于嬴政身后数步之遥，见群臣面面相觑，似无人记起那赵成是何许人也，便轻声提示了一句。
话音未落，赵高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直直盯向嬴白。
四周大臣的目光也随之聚拢，落在赵高身上。
有人忽然醒悟——对了，中车府令赵高不是有个亲弟叫赵成吗？
莫非……
众人神色骤变，惊讶难掩。
赵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陛下……老奴绝无二心……这天道皇榜……”他本欲争辩，却猛地收声，喉头一哽，不敢再言。
原因不难揣测。此前在东海之上，胡亥已亲身领教过天道之威。
此时胡亥仍静立一侧，神情茫然，仿佛尚未察觉殿中风云突变。
阶前的嬴政未曾回头，亦未多言。真假与否，自有证据说话，无需辩解。
“传令，将赵成押至殿前。”嬴政语气冷峻。
王离候立一旁，闻令嘴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