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凄艳的绿芒在夜空中绽开的刹那,你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与远方战鼓同频的震动。
没有停留,你率领影四队迅速撤离发射信号的高坡,如同潮水退去,不留一丝痕迹。
你们藏身于一处能俯瞰曹军连营部分区域的山坳,接下来的舞台,属于周瑜。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爬行,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山下曹军营垒因匠作坊的火势而引发的骚动尚未完全平息,巡逻的火把明显增多,如同受惊的蚁群,慌乱地移动。
约莫半个时辰后,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天地间仿佛被投入一颗无声的惊雷。
首先感受到的是脚下大地传来的、沉闷而整齐的震动,仿佛有巨兽在地底奔腾。
紧接着,如同积蓄了整夜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江陵方向骤然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战鼓声与呐喊声!那声音起初遥远,随即以惊人的速度逼近,仿佛钢铁的洪流正滚滚而来!
你极目远眺,只见江陵城方向火光冲天,无数火把组成的长龙,如同决堤的烈焰,狠狠地撞向了曹仁精心构筑的营垒!
那是周瑜的主力,在收到你的信号后,发起了蓄谋已久的总攻!
几乎在同一时间,曹军连营的侧翼和后方,数个不同的方向,也猛地窜起了冲天的火头!
那是你派出的其他“影队”在同时发动!
虽然规模远不如主力战场,但在曹军本就因后方屡遭袭扰而士气浮动、又突遭正面猛攻的关头,这几把来自背后的火焰,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走水了!后营也起火了!”
“敌军杀进来了!到处都是!”
“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曹军营中飞速蔓延。
正面是周瑜精锐的猛攻,侧面和后方是不知数量的敌军在放火制造混乱,军心在瞬间崩塌。
许多曹军士卒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抵抗,便被自家溃退的人潮冲散,或者丧生于江东军雪亮的刀锋之下。
你看到曹军中军那面高大的帅旗在火光中剧烈地摇晃,试图稳住阵脚,但溃败之势已成,如同雪崩,无可挽回。
几支试图向后反击、扑救火势的曹军小队,立刻被更多溃逃的士兵冲得七零八落。
“成了。”你身边,斥候队长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一丝颤抖。
你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但目光依旧锐利地注视着山下那片混乱的修罗场。
你知道,曹仁是名将,即便在此绝境,也定然留有后手。
这场战役,还未到真正结束的时候。
“传令下去,”你声音冷静,不见丝毫得意,
“各队按预定计划,持续骚扰败退之敌,重点狙杀其试图集结的军官和旗手,但不得贪功冒进。我们的任务,是让他们无法重整,将这场溃败,彻底变成一场灾难。”
“是!”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你依旧立于暗处,如同一个冷静的棋手,审视着由你亲手参与搅动的棋局。
袖中的玉骰不知何时已被汗水浸湿,带着温热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