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理会系统的吐槽，阮清将铁丝尖端探入锁孔，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咔哒”一声，锁开了。
【主子，你这开锁技术是从哪学的？】
一些模糊灰暗的记忆碎片掠过脑海。
被反锁的储藏室，冰冷的门板，饥饿和恐惧……
“小时候家门钥匙总丢，自学成才。”
阮清含糊地应付过去，轻轻推开门，又扭头对着门内压低声音道：“昭昭，躲好！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千万别出来！等姐姐回来！”
……
破屋内，挥鞭子的男人似乎打累了，把鞭子交给了旁边望风的同伙。
“妈的，这小子嘴真硬！你来！我就不信撬不开！”
就在另一个男人接过鞭子，准备挥下的刹那。
“砰”一声，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别动！FbI！”
阮清举起刚出土的枪，枪口对准了最近的男人。
系统：【……你猜他信你是FbI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被绑在椅子上的十一艰难地抬头，肿胀的眼缝中看到举着枪像炸毛猫一样的女人。
人贩子们看着这疯疯癫癫的女人拿着他们丢失的枪，还喊着奇怪话，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短暂的死寂后，离她最近的男人眼神一厉，反手就摸向自己后腰。
“砰”一声枪响。
阮清眼前一片血色。
距离太近了。
温热的液体溅了她一脸。
系统急促警告：【左边！！】
“砰砰砰砰——！”
枪声接连爆响，直到撞针发出空响，弹夹清空。
后坐力震得她虎口发麻，耳朵里嗡嗡的响，硝烟味钻进鼻腔。
看着两个男人扭曲着倒在血泊里，阮清不争气地跪了下去。
“yue——”
胃里的酸水和生理性泪水不断涌出。
游戏里她杀人如麻，死亡不过是屏幕上一串数字和特效，她也曾告诉自己这是书中的世界，可如此真实的冲击力显然不是她这个前世连杀鸡都没杀过的人能承受的。
【主子，深呼吸，您是为了自救和救人，他们没有给您选择。】
系统这时候倒是没再毒舌。
“哐当”一声闷响。
不断扭动的十一连带椅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阮清狠狠眨掉泪水，哆哆嗦嗦爬过去，可手抖的不成样子，几次都没能解开少年身上的绳子。
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疼痛感让她镇定了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的……这世道就这么双标……”
像是安慰少年也像安慰自己，她撕开裙摆，一边简单处理他的伤，一边絮絮叨叨说着：“吃狗肉残忍，但吃牛排就高尚……杀掉这几个畜生，性质其实就跟吃牛排差不多。”
“生活抡起拳头揍我们，有时候只是今天没昨天那么重而已，只要我们还喘着气，它总能再补上几脚，顺便吐口唾沫……”
“十一，你要记住，那些打不死我们的，一直在打我们……”
系统：……我家主子好像疯了。
说着说着，阮清的声音小了下去。
眼前瘦骨嶙峋的胸膛布满鞭痕刀疤，甚至还有烟疤，在他尚未长开的躯体上开着艳色的花。
如果……如果自己没有把那把枪带走，他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样的酷刑……
愧疚像是芥末，往她鼻子里窜。
看着面前人突然无声落泪，少年不解。
在以往囚禁的日子里，他见过很多泪水，那些挨打的孩子们以为哭泣可以求饶，可以逃避痛苦。
但眼泪换不来怜悯，只会让施暴者更加兴奋。
可她的泪不一样。
没有害怕和悲伤，眼角滚落大颗的泪珠，却不是为了她自己。
少年犹豫了一下，抬手抹去对方眼下的泪，可控制不好力道，硬生生把眼尾按得更红。
“别哭。”
沙哑的音节，贴着阮清耳畔响起。
在一片血腥中，少年用尽力气抱住她不断颤抖的肩膀。
很奇怪，方才还失控般颤抖的身体，竟真的一点点平复了下来。
待少年松开怀抱，阮清看着那肿成猪头的脸，努力扯开一个笑：“我…没哭。”
“我就是有点饿……看你肿得跟个发面馒头似的，能不能蘸糖啃两口……”
十一：……
迅速整理好情绪，阮清捡起地上已经打空的枪走出破屋：“等等我。”
把枪再次埋回那歪脖子树下，用力踩实，她返回屋子，将剩余布料蒙在脸上，又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上来，我背你走。”
见十一僵着不动，她语气强硬起来：“嫌弃我背不动你啊？快点，再磨蹭他们同伙该来了。”
少年终于不再迟疑，环住了她的脖颈，嶙峋的骨头几乎没什么肉，硌得她生疼。
但凡这俩人其中有一个人有点肉，都不能这么疼。
不敢看地上碎开的头颅，阮清直接迈步走到隔壁草棚，刚用脚踢开门，小阮昭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
也不管对方身上的血，他紧紧抱住了她的腿：“姐姐……”
感受到那鼻涕眼泪的黏腻，阮清是真没辙了。
“乖，昭昭，跟着姐姐一起走，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小阮昭吸了吸鼻子，懂事地点点头。
见她两手都兜着十一的腿，他只好牵起破烂裙子的一角，一边抽噎着一边跟着姐姐走，哭到后来眼泪也流干了，他又哑着嗓子小声嘟囔：“姐姐……我走不动了……”
阮清低头看了看他疲惫的小脸，又掂量了一下背上十一的重量，一咬牙，再次撕开裙子下摆。
系统：【别撕了，再撕过不了审了。】
做了一个简易的背兜将小阮昭兜在胸前，阮清跟着系统的指路，艰难在山里跋涉。
伏在背上的少年将额头抵在她颈侧，嗅着发丝间的味道，只盼着这条路能再长一点。
若是阮清能听到他的心声，恐怕会气得当场把他扔下去。
近两小时后，阮清终于看到了蜿蜒的公路，将胸前背后的人都卸在路边，自己也瘫坐在地上喘了好几口粗气。
“听……听我说，等会儿警察叔叔来了，你们不要告诉他们见过我，好吗？”
稍微缓过一点劲，她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男孩，认真嘱咐道。
小阮昭不明白，眼泪又涌了上来：“为、为什么啊姐姐？”
“因为……姐姐是这山里的精灵，守护山林的那种，不能被其他人类发现的，不然魔法就会消失。”
小阮昭更困惑了：“可姐姐……你上次不是说你是奥特曼吗？”
阮清：……
【这破孩子记性怎么这么好？】
“精灵……也可以兼职当奥特曼的，守护地球，业务范围广一点很正常。”
系统：【我信了你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