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宫灯被夜风推得轻轻摇晃,橘黄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投下破碎的影子。
那些原本缩在廊柱后、脸色发白的侍卫,见同伴倒在秦景珩脚边,不知是被绝境逼出了血性,还是误判了双方实力,竟齐齐发出一声嘶哑的呐喊:
“杀!”
“呵。”
秦景珩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指尖转着的小刀在灯光下划出冷冽的弧光。
他身形挺拔如松,青色衣袍衬得肩背线条利落,眼底却无半分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的波澜。
仿佛眼前冲上来的不是带刀的侍卫,只是碍眼的尘埃。
“Alexander,收着点。”
秦舒菡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清清淡淡的,像落在滚烫石面上的一滴冷水。
她缓缓退到雕花廊柱后,后背贴着冰凉的木质纹路,双臂环在胸前,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遮住了半张脸。
“打扫很麻烦的,别老惦记着你那些帅气的姿势。”
她抬眼时,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灯火,却没有丝毫温度,
“这好歹是瑰楼的地盘,弄脏了不好交代。”
“遵命,我的公主。”
秦景珩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指尖的小刀却慢了下来。
话音未落,那些侍卫已举着木棍、砍刀蜂拥而上,刀锋划破空气的锐响混着粗重的喘息,在夜空中炸开。
秦景珩侧身避开最先劈来的一刀,右脚勾起,精准踹在对方膝盖弯处,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人惨叫着跪倒在地。
他动作快得像一道青色闪电,左脚再抬,又踹飞了另一个冲在前面的侍卫,脚尖落地时还不忘回头对秦舒菡扬声:
“你说我刚才那一脚帅不帅?比上次在研究院踹碎实验台的姿势如何?”
“快!只要挟持那个娘们,不然我们都得死!”
一道尖利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炸开,像一根毒刺划破了混乱的战局。
秦舒菡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她依旧环着双臂站在角落,闻言缓缓抬起一只手,葱白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你是指我?”
她抬眼,目光穿过拥挤的人影,与秦景珩在空中对上。
灯火在两人眼底流转,秦景珩眼底的戏谑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询问,他对着她无声地耸了耸肩,唇形微动:
“你想动手吗?”
秦舒菡没开口,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漠然——这些人,还不值得她抬手。
下一瞬,秦景珩的身影已如鬼魅般绕过几个侍卫,青色衣袍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稳稳站在了秦舒菡面前。
他背对着她,挡住了所有袭来的视线,回头时眉梢挑着:
“能用刀吗?”
“我没说你不能用。”
秦舒菡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调子,
“只是说,别把血溅得到处都是,我可不想半夜还得叫人来擦洗廊柱。”
“我真是服了你了。”
秦景珩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却还是飞快地从腰间抽出另一把小巧的短刀,刀柄上镶嵌的碎钻在灯光下闪了闪。
他转身的瞬间,身影已融入了混乱的人群。
短刀出鞘的寒光比宫灯更冷,只听“唰唰”几声轻响,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闷哼和“扑通”的倒地声,那些冲上来的侍卫一个个倒在地上,扬起的灰尘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秦景珩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花哨,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精准,每一刀都落在对方的要害处,既不拖泥带水,又巧妙地避开了会溅出血花的角度。
“Alexander,文雅一点。”
秦舒菡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文雅,你最文雅。”
秦景珩一边说着,一边侧身避开最后一个侍卫的反扑,手腕一翻,短刀抵住了对方的喉咙,语气没好气,
“你一动不动站在那当观景台,当然文雅了!”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伴随着一道清冷的女声:
“是谁在我瑰楼闹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色衣裙的女子从楼上缓步走下。
她的青色比秦景珩的更深一些,裙摆绣着暗金色的缠枝莲纹,随着脚步摇曳生姿,眉眼间带着几分疏离的傲气,显然是这瑰楼的掌柜。
秦景珩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青色衣袍,又抬头看了看楼梯上的女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回头对秦舒菡说:
“你都不提醒我吗?她喜欢穿青色!”
他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语气懊恼,
“早知道我就穿黑色了,下次再也不穿这个颜色的衣服了!”
秦舒菡的目光在楼梯上的女子和他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眼底的笑意终于忍不住漾了开来,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晕开浅浅的涟漪。
她忍着笑说:
“可是你穿青色好看。”
简单的七个字,让秦景珩瞬间消了气。他撇了撇嘴,语气缓和了不少,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得意:
“行,那我下次还穿。”
楼梯上的女子看着眼前横七竖八倒地的侍卫,又看了看站在廊下的两人,眉峰微蹙,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而秦景珩已收起了短刀,侧身站到秦舒菡身边,对着楼上扬了扬下巴,语气坦然:
“一点小麻烦,已经处理好了。”
楼梯上的女子驻足在第三级台阶,裙摆垂落的暗金缠枝莲纹在廊灯映照下泛着冷光。
她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满地狼藉,冷声开口时,字句像淬了冰:
“是谁让你们来的!竟然敢来瑰楼闹事!”
秦景珩挑着眉梢打量她,指尖还在把玩着那把短刀,刀刃上的寒光映得他眼底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
“你们都只会说一句话吗?”
他往前半步,青色衣袍随着动作扫过地面的灰尘,
“还会说别的吗?比如‘对不起闯错地方了’,或者‘大佬饶命’?”
这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女子刻意维持的镇定。
她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意,那杀意不同于刚才侍卫的鲁莽,而是沉淀了许久的狠厉,如同藏在锦缎下的刀锋。
她没再跟秦景珩废话,红唇轻启,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来人!”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阴影里便齐刷刷走出一队身着黑衣的人。
他们身形挺拔如松,步伐整齐划一,落地时几乎听不到声响,黑色劲装紧紧贴合着身形,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每个人腰间都佩着一柄狭长的弯刀,刀鞘上没有任何装饰,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与刚才那些脚步虚浮、眼神慌乱的侍卫相比,这些黑衣人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死士。
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秦景珩和秦舒菡,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只有纯粹的杀意,一看就知道是拿人性命的行家。
“杀了他们。”
女子再次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是。”
黑衣人异口同声地应道,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没有一丝波澜。
话音未落,他们便齐齐抽出弯刀,刀锋出鞘的瞬间,发出一阵刺耳的“唰啦”声,冷冽的刀光在昏暗的廊下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朝着两人迅猛扑来。
秦景珩脸上的戏谑淡了些,眼神微微一凝,下意识将秦舒菡往身后拉了拉,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嘴角却依旧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终于来了点像样的,刚才那些菜鸡,真是浪费我时间。”
秦舒菡被他拉到身后,依旧保持着环臂的姿势,只是抬眼时,眼底的漠然终于褪去了几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她看着扑来的黑衣人,指尖轻轻敲击着手臂,像是在评估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