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都的春日,并未带来多少暖意。曹操决意已定,在稳定内部、威慑河北之后,终于将目光彻底投向汝南。他以夏侯惇为先锋,于禁、乐进为左右翼,自领中军,号称十万(实则五万精锐),旌旗蔽日,浩浩荡荡开出许都,直扑汝南葛陂!同时,严令徐州车胄加强戒备,防备可能的内乱。
消息传来,葛陂气氛顿时凝重如铁。
“该来的,终究来了。”刘备立于营寨高台,望着北方隐约扬起的烟尘,神色肃穆。他身后,诸葛亮羽扇轻摇,目光平静;关羽抚髯,丹凤眼微眯;张飞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徐庶、陈登等人亦是面色沉静,严阵以待。
“孔明,曹军势大,如何应对方为上策?”刘备问道。
诸葛亮成竹在胸:“主公勿忧。葛陂地利,我已经营数月,固若金汤。曹军远来,利在速战。我等只需凭险固守,挫其锐气,待其师老兵疲,再寻机破敌。此外,元龙(陈登字)之计,亦该发动了。”
刘备点头,立刻下令全军依计行事,坚守不出。
曹军抵达葛陂外围,安营扎寨。夏侯惇性如烈火,见刘备寨栅坚固,守军严整,便欲强攻,被于禁劝住:“元让(夏侯惇字)将军,刘备有备而来,强攻恐伤亡惨重。不若先遣小队试探,寻其破绽。”
夏侯惇虽不情愿,但也知于禁所言有理,便派兵试探性攻击了几处营门和隘口,皆被关羽、张飞指挥守军以弓弩、滚木击退,未能得手。
曹操闻报,亲临前线观察,见葛陂地势险要,营垒森严,不由皱眉:“不想刘备、诸葛亮,竟能将此地经营至此!” 他深知强攻不易,便采纳谋士建议,下令围而不攻,断其水源,并每日派兵骂阵,企图激刘备出战。
然而,诸葛亮早有准备,营内掘有深井,水源无忧。至于骂阵,张飞起初暴跳如雷,几次欲出战,都被关羽和刘备强行按住。诸葛亮更是让士卒在寨内敲锣打鼓,对骂回去,甚至编了些讽刺曹操的顺口溜,让嗓门大的士兵齐声高喊,气得曹营将领七窍生烟,反而自家士气有些受影响。
一连十余日,曹军寸功未立,反而因水土不服和刘备军的小股骚扰,折损了些许人马。曹操心中焦躁,那被玉玺引动的暴戾情绪又开始蠢蠢欲动。这一夜,他独坐帐中,再次捧起玉玺,冰凉的触感让他略微平静,但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刘备檄文中“汉贼”的指控,以及朝堂上那些被他清洗的“忠臣”的面孔……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不能再等了!”曹操猛地站起,眼中血丝隐现,“明日!明日便全力攻城!不惜一切代价,踏平葛陂!”
几乎在同一时间,葛陂营中,诸葛亮夜观天象,忽见北方一颗将星摇曳黯淡,光芒急剧衰减,直坠东南方向!他心中剧震,掐指一算,脸色微变。
“军师,何事?”刘备关切问道。
诸葛亮沉声道:“亮观天象,将星陨落……恐有大将身陨,应在北方,与曹军有关。此或是我军契机!”
次日,曹操果然下令全军猛攻!夏侯惇、于禁、乐进各率本部,如同潮水般向葛陂营垒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箭矢如蝗,炮石如雨,厮杀声震天动地!
关羽、张飞各守险要,身先士卒,刀光矛影所向披靡,死死抵住曹军攻势。刘备亦亲自巡营,激励士气。战况异常惨烈,营栅多处破损,双方士卒伤亡剧增。
就在战事最激烈之时,一骑快马疯狂冲入曹军后阵,乃是许都信使!那信使浑身浴血,冲到曹操面前,滚鞍下马,哭嚎道:“司空!大事不好!夏侯渊将军……夏侯妙才将军在长安……中了蜀军埋伏,重伤……伤重不治了!”
如同晴天霹雳!曹操只觉得眼前一黑,猛地后退一步,几乎站立不稳!夏侯渊!他的族弟,他最倚重的大将之一,竟然……竟然陨落在了西线!
“妙才——!”曹操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手中马鞭坠地。这一刻,玉玺带来的躁动、久攻不下的焦躁,尽数被这巨大的悲痛淹没!
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曹军中蔓延,主帅悲痛,大将陨落,攻势顿时一滞,士气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葛陂营中,诸葛亮时刻关注战场,敏锐地捕捉到了曹军的混乱与士气跌落。
“主公!时机已到!”诸葛亮羽扇猛地向前一指,“曹军心乱,士气已堕!可令云长、翼德率精锐出寨反击!一举击溃其先锋!”
“好!”刘备拔剑出鞘,“众将士!随我杀敌!”
寨门大开!养精蓄锐已久的关羽、张飞,如同下山猛虎,率领精锐直扑阵脚已乱的夏侯惇部!夏侯惩正因族弟死讯心神剧震,猝不及防,被关羽一刀劈断帅旗,大军顿时溃乱!张飞趁机猛冲猛打,吼声如雷,更是让曹军魂飞魄散!
于禁、乐进见状急忙来救,却被刘备亲率中军挡住。曹军前锋大败,死伤无数,一路溃退十余里,方才稳住阵脚。
曹操收拢败军,看着狼狈不堪的将士和哀鸿遍野的营地,又想到陨落的夏侯渊,心如刀绞,知道今日已无法再战,只得下令后退十里下寨。
回到大帐,曹操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挥退众人,独自望着摇曳的烛火,玉玺静静地放在一旁,却再也引不起他丝毫兴趣,只有无尽的疲惫与悲伤。经此一挫,加之西线噩耗,他短期内已无力组织起对葛陂的有效攻势,亲征刘备之战,竟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陷入了僵局。
而在江东,孙尚香终于在她的“练兵大业”上取得了一丝“突破”——她那二十个新兵,终于能在她喊“向左转”时大部分人都转向左边了!她兴奋地跑去向周瑜报喜,周瑜看着那群虽然动作依旧僵硬但总算有点模样的士兵,忍着笑道:“嗯,尚香进步不小。不过……为将者,还需知晓天文地理,明日我开始教你辨识星象如何?”
孙尚香一听,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啊?看星星啊……” 她觉得还是带队冲锋更有意思。
葛陂之战暂告段落,曹操铩羽而归,刘备威名大震。然而,夏侯渊之死如同投入水面的巨石,其涟漪必将影响整个天下的格局。西线刘备的威胁凸显,曹操陷入两面作战的困境,而河北的袁绍、江东的孙策,又会如何抓住这个机会?
(第七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