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雾谷的晨雾总带着浆果的甜气。守穗踩着露水下田时,看见声纹藤的新枝正顺着同根泉的泉眼往上爬,藤须缠着谷里的紫雾草,开出串串蓝紫色的花,花芯里还嵌着颗麦粒大小的星晶——是万藤台总穗的缩影。
“这藤真认亲!”紫雾谷的少年阿紫蹲在泉边,手里捧着刚摘的唤缘果,果皮上的露水映着藤花,像把整个谷的春色都裹在了里面,“昨天刚种下的种子,今天就爬满半面坡了,比咱谷里的野藤长得还疯!”
守穗摘下朵藤花,花芯的星晶突然亮起,投射出万藤台的影像:各族生灵正围着总穗忙碌,灰砾星的阿麦在补缘丝,雾芽在给新结的穗子系上紫雾谷的浆果干,影像里的总穗新枝上,赫然挂着个小小的紫雾谷地标。
“总穗在给你打招呼呢。”守穗笑着把花递给阿紫,“这藤花能传递影像,以后想看看万藤台的朋友,对着花芯说话就行。”
阿紫捧着花,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才对着花芯喊:“雾芽姐姐,我们的唤缘果熟了,等你来尝!”影像里的雾芽立刻跳起来,举着颗浆果干晃了晃,声音顺着藤花传过来,脆生生的:“等我编好‘紫雾结’就去!”
谷主是位白发老妪,拄着根紫雾木拐杖,杖头雕着同根泉的泉眼图案。她领着守穗往谷深处走,沿途的田埂上,紫雾草与声纹藤缠在一起生长,草叶上的露珠滴在藤须上,竟凝成了小小的同心结。
“咱紫雾谷以前从不跟外人打交道,”老妪叹了口气,“十年前星震,谷口的路塌了,以为这辈子就困在这儿了,没想到……”她摸了摸藤须,“这藤比路还管用,把外面的世界直接送到了咱跟前。”
谷中心的同根泉旁,阿紫正带着孩子们用唤缘果酿果汁。果皮扔进泉里,泉眼立刻冒出串串气泡,气泡炸开时,飘出的雾气竟组成了星轨的形状。“这是‘传讯雾’,”阿紫指着雾气,“能顺着声纹藤飘到万藤台,让那边的朋友也闻闻咱谷里的甜香。”
守穗看着雾气顺着藤须往谷外飘,忽然想起三域酒开坛时的场景——原来连接从不需要刻意的路,一颗愿意分享的种子,一杯带着心意的果汁,甚至一缕飘向远方的雾,都能成为缘的引子。
午后,老妪取出谷里的“镇谷宝”——块半透明的紫雾玉,玉里裹着团流动的紫气,像把整个紫雾谷的灵气都锁在了里面。“这玉能滋养植物,”她把玉放在声纹藤的主藤旁,“以后藤须长到哪,紫气就跟到哪,保准你们的缘丝永远鲜活。”
玉刚接触藤身,紫气就顺着藤须往上涌,藤叶瞬间舒展,开出的花也多了层紫晕,花芯的星晶投射出的影像里,万藤台的总穗新枝突然泛出淡淡的紫光,与紫雾谷的泉眼遥相呼应。
“这是‘同源光’。”守穗望着光纹,眼眶有些发热,“同根泉的灵气与总穗的能量连上了,以后紫雾谷的一草一木,都能跟着星途网的缘丝生长。”
离开前,阿紫往守穗的行囊里塞了罐唤缘果酱,罐子是用紫雾木做的,盖沿刻着圈藤花纹。“这酱能放三年,”他挠着头笑,“等明年三域酒加新料时,就用这个,让酒里也有咱紫雾谷的味道。”
星舰升空时,守穗回头望,见紫雾谷的藤花已爬满了谷口的悬崖,像挂了道蓝紫色的瀑布,瀑布的雾气里,阿紫和孩子们正对着星舰挥手,他们的身影被藤花的光映着,像嵌在紫雾里的星子。
银纹的星图上,紫雾谷的坐标旁多了行小字:“同根同源,藤缘永结”。守穗摸着腕上的共生印记,印记旁的酒坛纹旁边,新添了个小小的紫雾谷地标,像颗刚缀上的浆果,泛着甜甜的光。
“下一站去‘风鸣屿’,”银纹指着星图,“那里的风会唱歌,据说能把人的心愿传到星海各处,就是不知道……”
话没说完,声纹藤的藤花突然亮起,阿紫的声音顺着花芯传过来,带着点不好意思:“守穗姐姐,谷里的雾说,风鸣屿的风曾飘过咱谷,带着句没说完的话,你们能帮着听听吗?”
守穗笑着点头,藤花的光映在星图上,风鸣屿的坐标突然闪烁起来,像在回应。她知道,又一段缘要开始了,而这段缘的引子,或许就是那缕飘了十年的风,那句没说完的话。
星舰顺着藤花指引的方向飞去,紫雾谷的甜香还留在行囊里,像在提醒:每段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每颗被织进缘网的星,都早已在彼此的故事里,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