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岛的星麦泛黄时,花田的木架上还挂着幼鸟们留下的羽毛信。秋风拂过,花瓣信在架上轻轻摇晃,星纹里的试飞画面随着风势流转,像在重播那场热闹的相聚。
阿禾每天都来给羽毛信浇水,光鱼则趴在信旁,用翅尖的星絮擦拭花瓣上的灰尘。有次她对着信轻声说:“星麦快收了,你们要不要来尝新麦做的饼?”信上的星纹突然亮了亮,映出幼鸟们在星音谷啄食星子果的模样,像在点头应和。
“它们听见了!”阿禾举着信跑向合星坊,光鱼跟在她身后,翅尖的星絮在地上拖出银亮的线,“石三叔,快用新麦酿酒,幼鸟们说不定真的会来!”
石三正忙着收割星麦,闻言直起腰,麦秆上的金芒落在他肩头,像披了件光衣。“早备着呢!”他指了指坊旁的空坛,“这坛叫‘秋信酿’,用新麦混着星子果壳发酵,就等它们来开坛!”
风长老的《星轨志》摊在星麦堆旁,新页上画着幅“星轨信约图”:碎星岛的星麦田与星音谷的石语花田被一条银亮的星轨连在一起,轨上飘着无数羽毛信,信里的幼鸟与光鱼正隔着星海对看,像在交换秘密。
“星音族托星轨邮差带了话,”他指着图旁的批注,“幼鸟们学会了用石语花传递具体的归期,说等星麦收完第三日,就带着星音谷的新蜜来。”
阿璃抱着木琴坐在星麦田边,琴音顺着麦浪流淌,让每株麦穗都轻轻摇晃,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相聚伴奏。她新谱的《秋信谣》里,加了段星麦摩擦的沙沙声,与星音族的歌声格外相合,引得传信石都泛起淡淡的光。
星麦收完第三日的清晨,合星坊的鸣藤突然唱起了星音族的调子。石三丢下手里的麦捆就往花田跑,只见木架上空飘着片小小的虹云,比上次幼鸟来时更整齐,虹光里的啾鸣声清亮了许多,显然小家伙们又长大了些。
“比约定时间早了半个时辰!”石三笑着张开双臂,一只领头的幼鸟率先俯冲下来,落在他的肩头,用喙轻轻啄了啄他的草帽,尾羽扫过的地方,留下道淡淡的虹痕。
星音族的星人这次没有跟来,只托幼鸟们带来了封石语花信。信上画着星音谷的秋景:星子果的叶子变成了虹色,石语花的花瓣上结着薄薄的霜,成年星人们正围着水晶缸酿造新的石语蜜,旁边用星音文写着“让幼鸟独自赴约,是最好的成长礼”。
“真是勇敢的小家伙!”阿禾给每只幼鸟都系上了星麦秸秆编的小环,环上串着星星花的花瓣,“这是给你们的勋章。”
幼鸟们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衔来它们带来的礼物——一罐罐新酿的石语蜜,蜜里泡着虹色的尾羽碎,甜香比上次更浓郁。石三立刻打开秋信酿,将蜜兑进酒里,酒液泛起金虹双色的光,在碗里旋转成星轨的形状。
“尝尝咱的新麦酿!”石三举碗,幼鸟们凑过来啄饮,啾鸣声里满是欢喜,有只幼鸟甚至学着石三的样子,用翅膀拍了拍碗沿,像在碰杯。
风长老的《星轨志》自动记录下这一幕,新页上,幼鸟们的身影比上次画得更挺拔,翅膀也更舒展,旁边添了行小字:“独自跨越星海的信约,比任何仪式都珍贵。”
夕阳西下时,幼鸟们要返程了。它们没有像上次那样恋恋不舍,而是排着整齐的队形,在花田上空盘旋三圈,用清晰的啾鸣声“唱”了段《秋信谣》,才朝着星音谷的方向飞去,虹色的羽翼在晚霞里划出美丽的弧线。
光鱼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花田边,目送它们消失在天际,翅尖的星絮在半空织出颗小小的星星,像在为它们的独立远航点赞。
我望着星麦田里散落的羽毛信,知道这场独自赴约的相聚,是幼鸟们成长的里程碑,也是我们与星音族约定的新起点。就像秋信酿里的新麦香与石语蜜的甜,就像幼鸟们越来越强健的翅膀,我们的故事,也在这一次次跨越星海的信约里,变得越来越醇厚,越来越绵长。
而下一次冬酿开封时,定能等到幼鸟们带着更勇敢的翅膀,再次穿过星轨,落在这片充满约定的花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