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岛的星麦又黄了一茬时,石三埋在地下的双生酿终于开封。他特意选了个月圆夜,邀了落星屿的乡亲、归墟城的石匠、星罗群岛的星使,连西极族的族长都带着星晶族的星人赶来了,花田旁的木屋前挤满了身影,比任何一次市集都热闹。
“先开人间坛!”石三抡起斧头敲掉泥封,酒液“咕嘟”涌出,在陶碗里转着圈,映出碎星岛的花田、落星屿的榕树、归墟城的金芒——竟是我们走过的所有地方,像串流动的项链。
“再开星云坛!”他又撬开另一坛,酒液泛着淡淡的紫光,碗里浮现出星云的星子树、会唱歌的风、星晶族的水晶小车,与人间坛的影像在月光下交融,分不清哪是人间哪是域外。
“这才叫双生!”西极族的族长举碗痛饮,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地上凝成小小的星轨环,“比星露酿烈,比星云蜜甜,是两个世界的味道!”
星晶族的星人捧着碗,晶面映着酒里的影像,突然伸出手,与石三的手在碗上相碰。两双手之间,酒液化作道光带,光带里,星麦与星子果的种子缠在一起发芽,开出半紫半银的花。
“它们在酿酒里种出了新花!”阿禾拍着手跳起来,光鱼从她袖中钻出,衔起朵光带里的花,飞向四季碑,将花轻轻放在碑顶。
四季碑突然爆发出强光,碑上的四季图案与光带的新花相融,开出一整面花墙——春有星绒与星云棉缠绕,夏有流萤与星雨共舞,秋有麦浪与星子果同坠,冬有落雪与星晶冰晶相依。
“这是‘星轨宴’!”风长老举起《星轨志》,最新的纸页上自动画出这场盛宴,“不是市集,不是交换,是一家人的团圆。”
阿璃抱着木琴坐在花墙下,星人们化作的光带缠绕在琴上,星晶族的星人用晶手轻敲琴身,西极族的孩子们吹着珊瑚笛,《星流泉》的调子与域外的歌谣、石三的酒令、乡亲们的笑骂声混在一起,在花田上空织出巨大的星轨环,将所有身影都揽在怀里。
石三喝醉了,拉着星晶族的星人认“酒友”,说要每年秋收都酿双生酿,一坛埋在花田,一坛托星轨邮差送星云。星人拍着晶手应下,晶面映出星云的星子树下,也埋着排陶坛,像在说“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阿禾教星人们堆星尘沙堡,光鱼在沙堡顶上撒星絮,星晶族的星人用晶手给沙堡镶上星晶边,西极族的孩子则往堡里塞会唱歌的藤蔓,一座小小的“双生城”在沙滩上渐渐成形。
我靠在四季碑旁,望着这场跨越星海的盛宴,斩愁剑在鞘中轻轻鸣响,剑穗上的红沙印记与碑上的新花交相辉映。风长老的《星轨志》已快写完,他却不慌不忙,只是蘸着双生酿的酒液,在空白处画了个大大的笑脸,旁边写着:“故事永远有下一页。”
月落时,星轨环渐渐淡去,却在花田留下圈银白的印记,像给这场盛宴盖了个温柔的章。星人们要返程了,星晶族的星人往星晶船里装了满船的新花种,西极族的孩子们把珊瑚笛送给阿禾,说“明年教我们弹《星流泉》”。
“别忘了明年的双生酿!”石三站在码头大喊,酒坛在手里晃出点点光,“带星云的新果子来!”
星晶船驶离时,船尾拖着道光带,光带里飘着无数花瓣信,每片花瓣上都画着两个牵手的身影——一个是人间的模样,一个是星人的模样。
碎星岛的花田在晨光里泛着紫,四季碑顶的新花还在轻轻颤动,像在回味昨夜的歌声。阿禾捡起片飘落的花瓣信,上面画着星晶族的星人在星云里酿双生酿,旁边写着:“等你们来尝。”
我望着西极的方向,知道这不是散席。就像双生酿里的味道,就像四季碑上的新花,就像星轨环里的拥抱,我们与域外的故事,早已成了杯永远喝不完的酒,越陈越香,越品越暖。
而下一场星轨宴的请柬,已在星云的星子树旁,悄悄写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