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川藤的银绿光芒,在宇宙间织成了一道永恒的脉络。共生穗悬在光网中央,双色星核日夜流转,将新老星系的气息融成一团温暖的光雾,凡触及者,都会想起最初天衍山的槐花香。
守穗的发丝已染上星尘的白,指尖的月藤丝却依旧柔韧,像一根系了万载的线,一头牵着藤根玉里的初心,一头连着光网边缘的新藤。这日,她正将一串新编的“终始穗”系在共生穗旁——穗子用历代编穗人的发丝混编而成,阿禾的软、砚生的韧、小竹的细、云岫的轻……最后缠上她自己的一缕,在星光照耀下,每根发丝都泛着不同时代的光。
“终始穗成了!”各族生灵围拢过来,星砂珠在穗下打滚,星云絮用翅膀拂过穗尖,失语带的暗物质团则泛起柔和的波动,像在轻轻哼唱。守穗望着穗子上流转的光,突然看见无数虚影从光中走出:阿禾捧着槐叶笑,砚生握着剑颔首,小竹教孩童编穗,初穗抚摸忆念花……他们的身影与现世的生灵重叠,竟分不清谁是过去,谁是现在。
“原来‘始终’从不是两端,是圈。”守穗轻声道,月藤丝在终始穗上绕出最后一个结,与最初的槐叶结完美重合,“从阿禾的木牌开始,到我们的星穗,走了千万年,其实一直都在圆里。”
话音刚落,记川藤的主脉突然发出一声震彻宇宙的鸣响,所有星系的藤芽都朝着光网中央弯曲,像在朝拜。共生穗与终始穗相触的瞬间,爆发出一道贯通古今的光柱,光柱中浮现出天衍山最初的模样:老槐树、暖根草、观剑台,还有阿禾蹲在藤边,系上那枚刻着“等”字的木牌。
“是最初的起点!”守穗眼眶发热,看着光柱中的阿禾仿佛察觉到什么,抬头望向宇宙深处,与千万年后的她遥遥相望,露出了会心的笑。
这年的“天地穗会”,成了一场跨越时空的盛宴。光柱中,历代编穗人与现世的生灵围坐在一起,阿禾教星云絮编槐叶穗,砚生指点星砂珠练剑式,小竹拉着失语带的暗物质团,用穗子拼出“你好”的纹路。记川藤的影子在他们脚下织成圆环,每个时代的故事都在环中流转,像一串永不褪色的珠。
会上,各族生灵决定在光柱旁立一座“合流碑”,碑体用记川藤的老干与新藤熔铸而成,正面刻着“藤贯始终”,背面刻着“穗结圆满”,碑顶嵌着终始穗与共生穗的合金仿品,日夜流转着银绿光芒。
守穗抚摸着碑体,突然发现碑缝里钻出了一株细小的暖根草,与天衍山最初的那株一模一样。她将一片槐叶标本埋进草旁,月藤丝在草叶上绕了个结:“这是阿禾的草,也是我们的草。”
夜里,守穗躺在合流碑下,听着记川藤的呼吸与各族生灵的笑闹交织。终始穗在她头顶轻轻晃动,将历代的故事化作星光,洒在所有生灵的梦中。她梦见阿禾在天衍山说:“藤会长大的。”梦见砚生在剑谱上写:“心是根。”梦见小竹对孩童说:“新穗要像旧穗那样暖。”
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摇篮曲,哄着宇宙间所有的藤与穗,慢慢生长,静静圆满。
守穗知道,故事总有被讲述完的一天,但“连接”本身,就是最永恒的故事。记川藤绕的不是距离,是从起点到起点的圆;合流穗串的不是时光,是千万颗心拧成的结。
而那枚刻着“等”字的木牌仿品,此刻正挂在合流碑的顶端,与终始穗、共生穗一起,在宇宙的风里轻轻摇晃,像在对所有生灵说:
“你看,我们等到了。”
光网外,新的藤芽正往未知的虚空探去,芽尖缠着片小小的槐叶,叶上的纹路与天衍山最初的那片,完美重合。
宇宙的长卷,还在继续书写,每一笔,都藏着那句说了千万遍的话:
“我们,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