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絮七年的夏蝉刚开始鸣叫时,碎星岛的歌树已长得齐腰高。虹色的花瓣落了又开,枝丫上结出小小的果荚,果荚里藏着新的歌纹籽,风一吹,树就唱起《跨星宴》的合唱,引得归墟城的孩童都来合星坊听曲。
“这树成精了!”石三蹲在树旁,往土里埋了块星音石的碎片,“给它加点‘声料’,保准能唱出新调子。”
星音石碎片刚入土,歌树的叶子突然剧烈颤动,竟唱出段从未听过的旋律——是星音谷的星子瀑布声,混着幼鸟们新学的俯冲啾鸣,像星音族在远方发来的问候。
“是星音谷的歌树在回应!”阿禾捧着传信石跑过来,石面映出星音谷的歌树也在摇曳,叶片上的星纹与碎星岛的歌树同步闪烁,“它们说,要合写一首《双树谣》,用两界的风当谱子。”
风长老的《星轨志》新页上,摊着两张星晶谱——左边是碎星岛歌树记录的人间旋律,有鸣藤的沙沙声、星麦的滚动声、光鱼的振翅声;右边是星音谷歌树记下的域外星音,有星雪的飘落声、星子的碰撞声、星流泉的叮咚声。两张谱子的空白处,都画着棵小小的歌树,枝丫朝着彼此的方向生长。
“这叫‘双谱合’,”他用星髓墨水将两张谱子的旋律连在一起,纸上立刻响起完整的《双树谣》,“风是信使,树是歌者,两界的声音,终于能在同一首歌里相遇。”
阿璃抱着木琴坐在两株歌树的“声纹连线”中央,指尖拨动琴弦,将人间的《星流泉》与域内的瀑布声织在一起。琴音飘过的地方,碎星岛的歌树落下虹色花瓣,星音谷的歌树通过传信石投来银亮的叶影,花瓣与叶影在空中相撞,化作纷飞的音符,像场流动的音乐会。
有星轨邮差路过,见歌树神奇,便取了片虹色花瓣当信纸。花瓣刚写上字,就自动唱起写信人的话语,吓得邮差差点把信掉在地上。“这是最好的传声信!”风长老笑着说,“以后往星云寄信,不用画不用写,对着花瓣唱就行。”
石三立刻摘了把果荚,往每个星晶船的货舱里塞了几颗歌纹籽。“让远航的船都带着‘小歌树’,”他拍着货舱板,“到了星云,种下去就是活的酒友,不用说话,唱歌就能懂。”
幼鸟们顺着歌声飞来时,碎星岛的歌树正唱到《双树谣》的高潮。小家伙们落在枝头,用喙啄击果荚,为歌声添了串清脆的节拍。星音族的星人跟在后面,展开尾羽与歌树的虹色花瓣相和,整个合星坊都成了巨大的共鸣箱。
“《双树谣》成了!”星音族的星人笑着说,从行囊里取出卷星晶谱,“这是两界歌树共同写就的定稿,藏着我们对明年跨星宴的新约定。”
星晶谱展开,上面的旋律会随观者的记忆变换——石三看到的是酿酒的号子,阿禾看到的是光鱼的嬉戏曲,风长老看到的是《星轨志》翻动的沙沙声,每个人都能在谱子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段星轨记忆。
歌树的果荚成熟时,我们将新的歌纹籽分成两半:一半埋在碎星岛的花田,让更多歌树沿着星轨生长;一半托幼鸟带回星音谷,种在星子树旁,让虹色的歌声铺满星云的每片角落。
我望着两棵遥相呼应的歌树,听着它们唱不完的《双树谣》,突然明白,所谓界限,从不是距离,是声音与心意能否相通。就像歌树能跨越星海合唱,就像双谱能融成同一首曲,我们与星音族的故事,早已在风里、在树里、在每段交织的旋律里,长成了彼此生命里最温暖的枝丫。
而下一季的歌树果,已在枝丫上悄悄膨大,带着两界的新声,等着被风摘下,送往更遥远的星轨,去续写更多关于相遇与共鸣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