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的夜静得只剩巡夜灯笼的晃动声,鬼医馆后院的废弃药圃里,枯败的藤蔓在月光下扭曲成诡异的形状。韩立蹲在药圃西侧的断墙后,指尖已将三张 “烈阳符” 嵌入土中,符纸与他提前埋下的 “震土符” 形成犄角之势,只要灵力催动,便能燃起连片烈火,烧尽一切邪祟;钟卫娘则隐在东侧的老槐树上,手中迷魂簪泛着淡蓝微光,目光紧盯着药圃中央的炼丹炉 —— 那是乙木血侍炼制噬魂丹的地方,炉下的灵火泛着青黑,显然掺了邪异的血灵力。
厉飞雨握着涂满龙血淬体液的裂山斧,伏在正北的矮篱后,涅盘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将呼吸压得极浅。他能闻到空气中飘来的淡淡腥气,那是乙木血侍特有的血毒气息,与当年劫持张袖儿的散修身上的邪气如出一辙,握着斧柄的手不自觉又紧了几分。
三更梆子声刚过,药圃的角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一道身着青袍的身影缓步走入,那人面白无须,指尖缠着青绿色的藤蔓,藤蔓末端还滴着晶莹的液珠 —— 正是乙木血侍。他走到炼丹炉前,并未察觉异常,只是抬手将三具昏迷的散修尸体扔到炉边,枯瘦的手指掐着邪诀,青藤瞬间缠住尸体,将其体内的灵力与精血往炉中抽去。
“动手!” 韩立低喝一声,指尖灵力骤然催动。土中的烈阳符瞬间爆燃,金色火焰顺着土缝窜出,将药圃围了个圈;震土符同时发动,地面剧烈震颤,炼丹炉下的青黑灵火晃了晃,险些熄灭。乙木血侍惊觉不对,猛地转身,青藤如毒蛇般朝着断墙方向甩去,却被钟卫娘的迷魂簪射出的蓝光击中 —— 那蓝光落在藤蔓上,竟让青藤瞬间失去活力,蔫蔫地垂落下来。
“哪来的小贼,敢来招惹老子!” 乙木血侍厉声喝道,袖中突然飞出数十粒青绿色的种子,种子落地即生根,瞬间长成带刺的毒藤,朝着三人藏身之处蔓延。韩立早有准备,祭出 “冰锥符”,数道冰棱从地面升起,挡住毒藤的同时,也将乙木血侍的退路封死:“黑煞教残害散修,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厉飞雨抓住机会,纵身跃出矮篱,裂山斧带着淡金斧气劈向乙木血侍。斧刃上的龙血淬体液遇邪火,竟泛起一层红光,斧气扫过之处,毒藤瞬间被烧成灰烬。乙木血侍见状,眼中闪过狠厉,双手结印,身前突然浮现一面青藤盾牌,盾牌上还凝结着淡绿色的血毒。“铛” 的一声脆响,斧刃劈在盾牌上,淡金斧气与血毒碰撞,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
“这血毒能蚀灵力,厉兄小心!” 钟卫娘的声音从槐树上传来,她再次掷出迷魂簪,这次蓝光直接射向乙木血侍的面门。乙木血侍急忙偏头躲避,却露出了左胸的破绽 —— 那里没有青藤防护,只有一层薄薄的血灵力护罩。韩立眼中精光一闪,指尖弹出一道 “裂石符”,符纸化作碎石雨,虽未伤到血侍,却逼得他后退半步,正好撞进厉飞雨的斧势范围。
“蛟牙斩!” 厉飞雨大喝一声,涅盘之力尽数注入裂山斧,斧刃上的淡金与红光交织,一道丈许长的斧气劈出,正中乙木血侍的左胸。血灵力护罩瞬间破碎,斧气穿透他的身体,将其钉在身后的老槐树上。乙木血侍喷出一大口黑血,青藤从他身上快速枯萎,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不可能…… 我的乙木血遁术…… 怎么会……”
厉飞雨上前一步,斧刃抵住他的咽喉:“当年你手下的散修,劫持我故人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话音未落,斧刃一旋,乙木血侍的头颅便滚落在地,尸体瞬间被烈阳符的火焰吞噬,只留下一枚刻着青藤纹路的黑色令牌 —— 正是乙木血侍的身份令牌,令牌上的邪光在火焰中闪烁了几下,突然 “嗡” 的一声,化作一道青黑流光,朝着皇城中央的方向飞去。
“不好!这令牌在传讯!” 韩立急忙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缕残影。他捡起地上残留的令牌碎片,指尖灵力扫过,脸色骤变:“令牌里藏着教主的神识印记,乙木血侍一死,印记便会触发,通知其他血侍!”
厉飞雨也察觉到空气中的邪气突然变得浓郁,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他们:“我们得立刻撤离,这里不能待了!”
三人不敢耽搁,快速收走埋在土中的符纸,熄灭烈阳符的火焰,朝着药圃外的小巷退去。刚走出没几步,便听到皇城中央传来一阵低沉的钟鸣,钟鸣带着邪异的灵力波动,让整个皇城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与此同时,皇城地下深处的废弃矿道内,一座布满血纹的祭坛上,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缓缓睁开双眼。他周身缠绕着浓得化不开的黑煞之气,脸上刻满诡异的血纹,正是黑煞教教主。他手中握着四枚黑色令牌,其中一枚青藤纹路的令牌已碎裂成粉,另外四枚分别刻着庚金、壬水、丙火、戊土的纹路,正微微发烫。
“乙木已死,看来是七派的人来了。” 教主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黑袍下的手猛地攥紧,四枚令牌瞬间亮起邪光,“传我命令,庚金、壬水、丙火、戊土四位血侍,即刻放弃各自据点,全部撤回圣坛!若有人阻拦,格杀勿论!”
邪光从令牌中溢出,化作四道流光,分别朝着皇城的南、西、北、中四个方向飞去。
南市 “聚魂阁” 内,一名手持金刀的壮汉正用噬魂幡吸散修的魂魄,收到令牌传讯后,他眼中闪过狠厉,金刀一挥便斩了那散修,转身朝着圣坛方向而去,沿途的修士但凡阻拦,皆被金刀劈成两半;西市 “葬衣铺” 里,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正用邪术炼制血衣,接到命令后,她将血衣一裹,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北市 “停尸房” 的庚金血侍、中街 “血玉楼” 的丙火血侍也纷纷放下手中事务,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皇城地下圣坛集结 —— 教主的命令,他们不敢违抗,更怕重蹈乙木血侍的覆辙。
厉飞雨、韩立与钟卫娘躲在东市的一处废弃客栈内,看着远处皇城中央不断汇聚的邪气,脸色都沉了下来。韩立取出皇城地图,指尖划过圣坛所在的废弃矿道位置:“教主这是怕我们逐个击破,要将剩下的血侍集中起来守护圣坛。这样一来,我们再想杀血侍就难了 —— 四位血侍联手,还有教主坐镇,怕是有金丹期的战力。”
钟卫娘握着迷魂簪,眉头紧锁:“而且他们放弃了据点,我们也没法再用令牌伪装混入,之前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厉飞雨走到窗边,望着圣坛方向的邪气,裂山斧上的红光渐渐黯淡:“不管多难,这四个血侍必须杀 —— 他们手上沾了太多散修的血,还有当年劫持袖儿的仇,我必须了断。” 他的声音带着体修特有的坚定,涅盘之力在体内再次躁动起来,这次却不是因为战意,而是因为对邪祟的刻骨恨意。
韩立看着他的背影,沉默片刻后,指尖在地图上画了个圈:“硬闯圣坛肯定不行,我们得另想办法。或许…… 可以从蒙山五友口中再挖点东西 —— 他们既然为黑煞教做事,说不定知道圣坛的薄弱之处,比如矿道的密道,或者血侍联手的破绽。”
钟卫娘眼前一亮:“对!那五个家伙肯定还有隐瞒,之前怕他们狗急跳墙没敢深问,现在乙木血侍已死,教主又召集血侍,他们没了靠山,说不定会老实交代!”
三人不再犹豫,趁着夜色再次潜回关押蒙山五友的偏僻院落。柴房内,蒙山五友听到外面的动静,吓得缩在角落,见韩立三人进来,矮胖汉子急忙哭嚎:“几位仙长饶命啊!乙木血侍的死跟我们没关系!我们真的只是被逼的!”
韩立走到柴房中央,将乙木血侍的令牌碎片扔在地上:“现在知道怕了?之前怎么不说你们知道圣坛的密道?还有,四位血侍联手有什么弱点?老实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一命;若是敢瞒,就别怪我用符纸炼了你们的魂魄!”
碎片上的邪光让蒙山五友浑身发抖,瘦高个汉子颤抖着开口:“圣坛…… 圣坛的矿道有个通风密道,在北市的枯井里!那密道只能容一人通过,而且有血毒防护…… 四位血侍联手时,会按五行相生布阵,庚金主防,壬水主困,丙火主攻,戊土主补…… 要破阵,得先杀戊土血侍,断了他们的补给!”
韩立眼神一沉,又问:“教主的实力如何?圣坛里除了血侍,还有多少黑煞教弟子?”
“教主…… 教主至少是筑基圆满的实力!圣坛里还有五十多个黑煞教弟子,都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守着献祭用的散修……” 矮胖汉子不敢再瞒,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厉飞雨握紧裂山斧,眼中闪过冷光:“北市枯井的密道,戊土血侍…… 看来我们得先去北市探探路。”
此时,皇城地下圣坛内,四位血侍已齐聚祭坛下。教主站在祭坛顶端,看着下方的血侍,黑袍下的声音带着杀意:“乙木已死,七派的人就在皇城。你们四人守住圣坛四门,待我将最后五十个散修献祭,唤醒黑煞邪神,便是七派覆灭之日!谁敢再出纰漏,休怪我吸了他的魂魄!”
四位血侍齐声应诺,眼中满是敬畏与狠厉。祭坛下的牢笼里,五十名散修蜷缩在一起,眼中满是绝望,他们的灵力正被祭坛的血纹缓缓吸走,成为唤醒邪神的祭品。
废弃客栈内,韩立将密道的位置标在地图上:“今夜先休整,明日一早去北市探查密道。厉兄,你负责破解血毒防护;师姐,你用迷魂术探查枯井周围的黑煞教弟子;我来布置符阵,防止被血侍发现。”
厉飞雨点了点头,指尖划过裂山斧上的龙血淬体液:“血毒防护交给我,龙血能破邪毒,定能打开密道。”
夜色渐深,皇城中央的邪气愈发浓郁,一场围绕圣坛与邪神的决战,已在悄然酝酿。而厉飞雨、韩立与钟卫娘都明白,接下来的战斗,不仅关乎皇城散修的性命,更关乎越国腹地是否会被黑煞教的邪祟吞噬 —— 他们没有退路,只能一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