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的热气,袅袅升起,在陆晚灵的眼前氤氲出一片模糊。
她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指尖那缕一闪而逝的金色光华,是什么?
不是灵力,不是神魂之力,更不是她前世所掌握的任何一种能量。
那种感觉,温暖,纯粹,充满了无数人的念头与期盼。
信仰?
陆晚灵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个词。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面前那只略有瑕疵的紫砂茶杯上。
杯沿有一处米粒大小的磕碰,是之前不小心留下的。
陆晚灵闭上眼,心神沉浸,试图复现刚才那种感觉。
她想起了玄阳子消散时的解脱。
想起了直播间里,那亿万观众从震惊到狂热的眼神。
想起了那些刷屏的“仙尊”、“神明”。
一丝,两丝……无数道看不见的细线,从四面八方,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汇聚而来,缠绕在她的指尖。
金光再现。
比刚才更加明亮,如同一粒被点燃的火星。
“咔……”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陆晚灵睁开眼,目光落在茶杯上。
那处磕碰的缺口,竟然肉眼可见地……被补上了一小块。
虽然依旧看得出修复的痕迹,但原本的残缺,确实在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弥合。
创造与修复。
这不是术法,这是权柄的延伸。
陆晚灵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深邃。
她明白了。
当她以绝对的力量,行使了“审判”的权柄,当亿万人见证了这一“神迹”并为之信服时,他们逸散出的精神力量,这份名为“信仰”的能量,便找到了唯一的主人。
这就是,她覆灭天一道门之后,得到的第一份“战利品”。
一份,连天道都无法干涉,源自于众生之念的,最纯粹的力量。
就在陆晚灵沉思之时,一阵极有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咚,咚咚。”
一声长,两声短。
这不是普通客人会用的敲门方式。
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暗号,代表着官方的,最高级别的来访。
陆晚灵的眉梢,微微一挑。
动作倒是很快。
“进。”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门板。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穿中山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身后,还跟着两个如同标枪般笔挺的年轻人,但他们只敢站在门口,连踏入店铺半步的勇气都没有。
老者的目光,在小小的店铺里扫过一圈,最后落在了窗边那个身影单薄,却仿佛容纳了整个天地的陆晚灵身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撼,但很快就被极度的尊敬所取代。
“晚灵大师。”
老者躬身,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这个姿态,若是被外界看到,足以引发一场政治大地震。
因为来者,正是华夏特殊事务战略应对总局的最高负责人,秦峥。
一个跺跺脚,就能让整个华夏都抖三抖的大人物。
“坐。”
陆晚灵的语气,平淡如水,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椅子。
“不敢。”
秦峥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声音里充满了敬畏。
“在您面前,没有我坐的资格。”
他不是在客套。
亲眼看过那份未经任何剪辑,长达三个小时的完整视频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一位怎样的存在。
那不是人类,那是行走在人间的神只。
陆晚灵没有勉强,只是淡淡地问道:“有事?”
“是,也不是。”
秦峥直起身,但腰依旧微微弯着,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几份用牛皮纸袋密封的档案,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晚灵大师,我这次来,不为请求,不为交易,只为……呈递信息。”
秦峥的态度,放得极低。
“我们知道,您的力量,早已超脱凡俗。凡俗间的一切,对您而言,或许都如过眼云烟。”
“但这个世界,除了我们能处理的常规事务,还有一些……我们无法理解,无法解决的‘异常’。”
他一边说,一边将最上面那份档案袋,轻轻推向陆晚灵。
“比如这个。西京市第三人民医院,在三个月前被永久封锁。里面,每到午夜,就会响起上千人的哭嚎,所有进去的调查人员,全部失联。我们用尽了所有科技手段,甚至请了玄门高人,都一无所获。”
秦峥又推出第二份档案。
“北海归墟,一处常年被迷雾笼罩的海域。近一个月来,已经有十三艘万吨巨轮在那里悄无声息地消失,卫星信号中断前,只传回一张照片,那是一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眼睛。”
他拿出了第三份档案,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以及这个,昆仑山万年冻土层下,发掘出的一座青铜古城。所有靠近的生命,都会在短时间内迅速衰老,我们最好的特战队员,在距离古城还有一公里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一个三十岁的壮年,变成了一具百岁老人的枯骨。”
秦峥说完,后退一步,再次深深鞠躬。
“这些,是我们穷尽所有力量,也无法触及的领域。我将这些信息呈递给您,没有任何要求。”
“您若有兴趣,只需一念,整个华夏的力量,随您调动。您若无视,它们便会永远封存在这里。”
“我们……绝不敢有半分打扰神明清净的意思。”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表明了官方敬畏臣服的态度,又将选择权完全交给了陆晚灵,甚至主动提出了最高级别的后勤支持。
陆晚灵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三份档案。
她没有立刻拿起。
她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
一丝微弱的金光,在她指尖萦绕。
她能感觉到,当秦峥提到那些“异常”事件时,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那些汇聚而来的信仰之力,变得更加活跃,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陆晚灵瞬间了然。
这些凡人眼中的“异常”,恐怕,是这个世界规则破损后,渗漏出的“脓疮”。
而由众生信仰汇聚而成的力量,天生,就对这些破坏世界稳定的“病灶”,有着最强的净化欲望。
想要让这新生的力量变得更强,就需要去“治病”。
治好这些“世界之病”,便能收获更多的“众生之念”。
这是一个,完美的循环。
陆晚灵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她终于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她的手指,在那三份档案上,轻轻划过。
最后,停在了那份关于昆仑山青铜古城的档案上。
“这个。”
她只说了两个字。
秦峥那一直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了下来,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
他明白,他赌对了。
神明,并非不食人间烟火。
“明白!”
秦峥强压住激动,沉声应道。
“最高权限的专机,随时待命!所有关于昆仑古城的情报资料,三分钟内,会全部汇总到您的手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