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好饿……”
这四个字,如同来自九天之外的仙音,又像是从十八层地狱传来的魔咒。
它不响亮,甚至带着一丝病态的虚弱。
但它,却拥有着让时间停滞,让空间凝固,让数百万颗心脏同时骤停的恐怖力量。
“嘀嘀嘀嘀嘀——!!!”
刺耳的心电监护仪警报声,是第一个从这片死寂中惊醒过来的事物。
紧接着,是那个母亲。
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上,是一种超越了狂喜与悲伤的,极致的茫然。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那个三个月来如同活死人一样的儿子,此刻,正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同样在看着她。
“天天……你……你……”
她伸出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想要去触摸儿子的脸颊,却又害怕这只是一个一碰就碎的幻梦。
“妈……”少年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多了一丝委屈,“我饿。”
就是这一声。
彻底击碎了幻梦与现实的边界。
女人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扑到床边,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没有了之前的绝望与悲恸,只有一种失而复得,足以撕裂灵魂的狂喜!
“醒了!我儿子醒了!医生!医生!”
伴随着她的哭喊,病房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群听到警报声,以为病人已经离世,前来宣告死亡的医生和护士,如同见了鬼一样,刹停在门口。
他们看到了此生都无法理解的一幕。
那个各项生命体征已经趋近于零,被他们判定为“不可逆脑死亡”的少年,正自己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而那台心电监护仪上,代表着生命的心跳曲线,正在以一种堪称“暴力”的姿态,疯狂地向上飙升,强劲有力,仿佛一头苏醒的雄狮!
“这……这不可能!”为首的主任医师,一个五十多岁,在神经科领域享有盛誉的专家,手里的病历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嘴唇哆嗦着,指着病床上的少年,又指了指旁边的仪器,大脑一片空白。
“数据……数据错了?机器坏了?还是我疯了?!”
没有医生能回答他。
所有医护人员,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僵在原地,他们的世界观,他们毕生所学的医学知识,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
陆晚灵的直播间。
在经历了长达十秒钟的,如同宇宙大爆炸前奇点般的绝对死寂之后。
一场信息时代的,空前绝后的,精神海啸,降临了。
【醒了……】
【他妈的……真的醒了……】
【我草我草我草我草我草我草我草——!!!】
【神迹!这是神迹!我今天亲眼见证了神迹!】
【我人傻了……我真的傻了……我刚才还在骂这是剧本,我道歉!我对不起大师!我给您磕头了!砰砰砰!】
【神经科医生呢?那个说自己是神经科医生的哥们呢?你还好吗?你的职业生涯还在吗?】
那条Id为【神经科小王】的弹幕,颤颤巍巍地再次浮现:【别问了……我刚刚把我的行医执照撕了……我准备辞职……回炉重造……不,我要去报考道学院!】
整个直播间,数百万的观众,在这一刻,思想被强行统一了。
之前那些关于“财迷”、“市侩”、“剧本”的质疑,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卑微。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最原始的敬畏与恐惧!
他们见证的不是一场精彩的表演。
他们见证的是一个“神”,用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轻描淡写地,将“死亡”这个终极法则,踩在了脚下。
秦夜,是距离这个“神”最近的人。
他的手,抖得已经快要握不住手机。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他看着沙发上那个依旧清冷淡漠的侧脸,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
什么天麓山,什么一号院,什么赵振国,什么王建林……
所有的一切,在这个女人的面前,都只是一个笑话。
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侍奉和讨好。
因为,她,就是规则本身。
她想让人生,人便生。
她想让人死,人,不得不死。
就在这片混杂着狂喜、崩溃、崇拜与恐惧的滔天巨浪中,陆晚灵,终于有了新的动作。
她没有去看那个已经乱成一锅粥的IcU病房,也没有理会直播间里那片已经开始用“神”来称呼她的弹幕。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已经刷新到天文数字的礼物榜。
然后,红唇轻启。
清冷的声音,如同滚烫岩浆中注入的一股冰泉,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与混乱。
“第二卦,结束。”
“第三卦,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