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港岛国际机场。
机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夹杂着海洋咸湿与繁华喧嚣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与京城的厚重庄严不同,这里的空气中,流动着一种高速运转的、混杂着金钱与欲望的浮躁能量。
没有通过普通通道,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早已静候在停机坪旁。
“大师,傅先生。”一名穿着得体,操着一口标准普通话的中年管家恭敬地为两人拉开车门,“傅老先生已经为您二位在太平山顶备好了住处。”
车辆无声地滑入港岛的车流。
窗外,摩天大楼如钢铁丛林般拔地而起,形成一个个奇特的建筑风水格局。巨大的广告牌上,中英文交织,闪烁着霓虹。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充满了矛盾与活力的风水阵。
陆晚灵看着窗外,眸光平静。
她能感受到,在这片土地之下,除了商业的脉动,还潜藏着数股强大而隐晦的玄学气场。它们彼此交织,互不干涉,共同维系着这座东方明珠百年的繁荣。
车队最终停在了太平山顶的一栋安保森严的独立别墅前。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是港岛龙脉之气汇聚的核心地段之一。
“大师,傅先生,”管家将两人引入别墅,恭敬地递上一份制作精美的烫金请柬,“这是您二位刚到,‘港岛玄学总会’的马副会长就派人送来的。说是为您二位接风洗尘。”
陆晚灵接过请柬,随手打开。
娟秀的毛笔小楷写着“敬邀大陆高人晚灵大师,于明日午时,莅临中环陆羽茶室一叙”。
落款是“港岛玄学总会副会长,马宝山”。
傅知言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不是接风,是下马威。”
“晚灵大师”的名号,伴随着那场审判陆家的直播,早已通过网络传遍了整个华人圈。港岛玄学界,这个自诩为玄门正统、向来看不起内地同行的圈子,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在网络上“装神弄鬼”,搅动风云,还被传得神乎其神。在他们看来,这多半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炒作。
这场“接风宴”,就是要当面称一称陆晚灵的斤两,戳破她这个“网络大师”的画皮。
“也好。”陆晚灵将请柬随手放在桌上,语气淡然,“省得我们一个个找上门去。”
她要的是“九幽冥铁”,不是来和这群坐井观天的同行过家家的。既然他们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借这个机会,一次性让他们闭嘴。
……
次日,午时。
中环,陆羽茶室。
这家传承近百年的老茶室,古色古香,一桌一椅都沉淀着时光的痕迹。来往的茶客非富即贵,说话间都透着一股老钱的味道。
陆晚灵和傅知言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波澜。
一个穿着得体的伙计上前,用粤语低声询问后,便将他们引至二楼一个靠窗的雅座。
雅座上,早已坐着一个五十多岁,身穿暗红色中式盘扣对襟衫的男人。他面色红润,手指上戴着一个硕大的翡翠扳指,眼神中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倨傲。
正是马宝山。
“两位可算来了。”马宝山坐在主位上,身体微微后仰,并未起身,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坐下,“后生可畏啊,现在内地的玄学界,都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撑场面了?”
他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港腔,话语里的轻蔑与审视,毫不掩饰。
陆晚灵神色未变,从容落座。傅知言则如一座冰山,静立于她身后,目光都没有在马宝山身上停留一秒。
这种无视,让马宝山心中更是不快。
“听说陆小姐在网上算卦很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网络嘛,真真假假,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搞不懂。不过,既然来了港岛,大家都是同道,不如就当面切磋一下?”
说着,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紫檀木盒,放在桌上,缓缓推到陆晚灵面前。
“我最近新收了一件小玩意,据说是汉代的古玉。陆小姐是高人,不如帮忙掌掌眼,看看这东西,值不值得收藏?”
他名为请教,实为考校。
这便是港岛玄学界的老规矩,“过江龙”来了,总要先“斗一斗法”,验明正身。
陆晚灵的目光落在那个木盒上,甚至没有打开的意思。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吹。
“汉八刀的玉蝉,含在口中的镇魂之物,没什么好看的。”
马宝山脸上的笑容一僵。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单凭木盒上泄出的那一丝阴气,就能准确断定其形制和用途,这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眼力!
“陆小姐好眼力!”他干笑两声,亲自打开了木盒。
盒中,静静地躺着一枚长约寸许的玉蝉。玉质古朴,刀工简练,蝉身只用了八刀,却栩栩如生,充满了汉代古玉的独特神韵。但仔细看去,那温润的玉质深处,却仿佛凝结着一抹化不开的幽怨。
“不过,”陆晚灵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马宝山的耳中,“这玉蝉,不是镇魂,是锁魂。”
“它被一个含冤而死的宫女,含在口中两千年。怨气早已深入玉髓,化为‘玉煞’。谁佩戴它,不出三月,必家宅不宁;不出一年,必有血光之灾;不出三年,家败人亡。”
马宝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了大半!
他死死地盯着陆晚灵,眼中满是骇然!
因为陆晚灵说的,一字不差!
但他还想嘴硬:“陆小姐……说笑了。我只是觉得这玉蝉阴气重,所以想请教一下化解之法……”
“化解?”陆晚灵清冷的眸子终于落在了他的脸上,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秘密。
“这玉蝉在你手上,已经两年零十一个月了。”
“去年三月,你独子飙车,车毁人伤,至今腿里还打着钢钉。”
“今年开春,你太太莫名重病,查不出病因。”
“你名下的远洋货运,最近半年,连沉了两艘船,丢了三笔东南亚的大单。”
陆晚灵每说一句,马宝山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瘫坐在椅子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这些事情,都是他藏得最深的隐秘!这个大陆来的年轻女子,是怎么知道的?!这已经不是“眼力”了,这是神仙手段!
“你今天把它拿出来,不是让我掌眼,也不是找我化解。”陆晚灵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
“你是想把它送给我,让这‘玉煞’缠上我,好让你自己脱身。”
“马副会长,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