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句“有点困了”,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瞬间将全场那种极致的、呆滞的死寂,炸成了另一种极致的、混乱的喧嚣!
“他刚才说什么?困了?!”
“梅林的胡子啊!他在三强争霸赛决赛现场说困了?!”
“其他勇士呢?塞德里克呢?芙蓉和克鲁姆呢?”
“哈利是怎么了?是谁袭击了他们?”
“他到底是怎么拿到奖杯的?!”
疑问、震惊、担忧、荒谬感……各种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看台。嗡嗡的议论声从一开始的低沉迅速变得响亮而嘈杂,几乎要掀翻球场的顶棚。
教授们和魔法部官员们终于从最初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邓布利多第一个行动起来,他如同一只矫健的银鹰(虽然年纪大了点),几乎是直接从裁判席上飞跃而下,几步就来到了场地中央,紧随其后的是麦格教授、斯内普教授、庞弗雷夫人以及一群神色紧张的魔法部官员。
庞弗雷夫人立刻跪倒在哈利身边,掏出各种检测和治疗用的魔药与仪器,她的动作迅速而专业,眉头紧紧锁着。麦格教授则焦急地看向迷宫入口,似乎期待着其他勇士也能像李默这样“溜达”出来。斯内普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先在哈利身上扫过,确认他暂无生命危险后,便死死地钉在了李默身上,那眼神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一遍。
邓布利多站在李默面前,他那高大的身影似乎带来了一丝无形的压力,但李默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甚至还掩口打了个更明显的哈欠,眼角都沁出了点生理性的泪水。
“李默先生,”邓布利多的声音依旧温和,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透过半月形眼镜,锐利地注视着李默,“你能告诉我们,在迷宫里,以及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其他勇士在哪里?哈利为什么会昏迷?你们遇到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代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瞬间,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连嘈杂的议论声都低了下去,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魔法部的官员,比如巴蒂·克劳奇(虽然他看起来状态很糟)和卢多·巴格曼,也挤了过来,脸上混合着官方性的关切和难以掩饰的好奇与震惊。《预言家日报》的记者,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试图突破教授们的阻挡,速记羽毛笔已经疯狂地开始自动书写。
面对这万众瞩目、堪称魔法界焦点中心的场面,我的反应却是——打了个哈欠。
这次不是掩饰,是真的困了。毕竟在迷宫中心补的那一觉,被门钥匙和后续一连串的事情打断,根本没睡够。而且,折腾了这么久,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
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位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以及周围那一圈霍格沃茨的核心教授和魔法部高官,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明显的不耐烦的表情。
完全没有回答邓布利多任何一个问题的意思。
在所有人期待、疑惑、紧张的目光注视下,只是抬起手,用一根手指,非常随意地掏了掏耳朵,仿佛刚才那些问题是什么恼人的噪音。
然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紧紧盯着我的人的耳中。
没有描述惊心动魄的冒险,没有揭露黑魔王的阴谋,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能安然归来,甚至没有提一句关于奖杯的事情。
只是看着邓布利多,用一种类似于被强行拉去参加无聊社区活动后、向组织者抱怨的、带着点无奈和坚决的语气,非常认真地说道:
“校长先生,还有各位教授,”
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确保自己的意思能够被准确理解。
“我就一个请求,”
全场屏息。
“下次这种麻烦事,”伸手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旁边昏迷的哈利和那个被随手丢在地上的奖杯,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生动的、混合着嫌弃和敬谢不敏的表情,“千万别再找我了。”
说完,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关乎人生未来走向的郑重声明,长长地、满意地舒了一口气。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等邓布利多的回答,没有理会周围瞬间石化的众人,甚至没有再多看那个象征着无数巫师梦想的三强杯一眼。
直接转过身,在邓布利多那惊愕的目光中,在麦格教授那仿佛看到巨怪在跳芭蕾的表情里,在斯内普那几乎要喷出毒液的注视下,在数千名师生和官员呆若木鸡的集体注目礼中……
迈开了步子。
不是走向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方向。
而是……径直朝着通往霍格沃茨厨房的那条熟悉的走廊走去!
甚至一边走,一边还从魔法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蛙,熟练地撕开包装,掰下一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球场边缘依然隐约可闻:
“饿死了……不知道今晚家养小精灵准备了什么夜宵……希望有烤鸡腿……”
我的背影,在球场边缘火炬跳动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是那么的……普通,那么的……理所当然。仿佛刚才他只是完成了一次普通的课外劳动,现在正赶着去食堂吃晚饭。
“……”
在我身后,是持续升级的、堪称核爆级别的死寂。
邓布利多还保持着微微前倾、准备倾听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了震惊、荒谬、了然以及一丝哭笑不得的状态。
麦格教授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感觉需要一瓶强效生死水来稳定一下自己备受冲击的神经。
斯内普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极其刻薄的话,但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带着浓浓讽刺意味的冷哼。
巴格曼手里的魔法麦克风“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但他浑然不觉。
看台上的学生们,无论是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还是斯莱特林,此刻都只有一个表情——(⊙?⊙)!
他们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嘴里还嚼着巧克力蛙的背影,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在这一晚上被反复碾碎、重塑、再碾碎……最终彻底融化成了一滩名为“李默牛逼(或者李默有毒)”的浆糊。
唯一的请求……是别再找他参加麻烦事?
然后在发表完这石破天惊的声明后,第一件事是去找吃的?!
梅林啊!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
今夜,霍格沃茨无人入睡。
不是因为庆祝,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他们共同见证了一个传奇,一个完全不走寻常路、并且用实际行动表示“我对成为传奇毫无兴趣只想吃饭睡觉”的……奇葩传奇的诞生。
而这位传奇本人,此刻正晃悠在通往厨房的走廊里,满脑子想的都是热乎乎的坩埚蛋糕和香喷喷的烤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