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有些人,还来不及好好相爱,就成了彼此的过客。
那些深埋心底的创伤,源自太久远之前的伤口。
即便如今的贾以沫已经能窥见其中一角,但要真正愈合,却如同刮骨疗毒——痛彻心扉,远没有那么容易。
……
贾以沫没想到他会固执至此,嘴唇翕动了几下,所有辩解和委屈都堵在喉咙口,最终只挤出无力的一声:“你……”
“当年的事,你既然不想解释,我不会再逼问。”
凌云峰忽然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目光如鹰隼般牢牢锁住她,不容她再逃。
“但我现在明确告诉你,离徐泽凯远点,断绝所有工作之外的联系。”
贾以沫被他眼中某种她不敢深究的情绪震慑住,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弱了下去:“你要管我……”
“对!”凌云峰斩钉截铁,目光炽烈,仿佛要焚毁她所有心防与借口,“我就是要管你!贾以沫,我要重新把你追回来!”
呼啸的江风卷过他掷地有声的宣告,清晰无比地灌入贾以沫耳中。
她猛地怔住,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一颗心仿佛被抛入冰火两重天,在剧烈的震荡中战栗。
所有精心构筑的坚强伪装,在这一刻,终于难以维持地、碎裂开了一道清晰的缝隙。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笃定,仿佛早已看穿她的犹豫。
“下周三,和叔叔来一趟检察院吧。”他继续道,声音沉稳下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我们之间的账要慢慢算,事情……也总要一件一件解决。”
“听说你们剧组要在我们院里进行为期一周的学习,后续有些重要场景也需要在那里取景。”
他像是早已安排好一切,语气平缓却不容拒绝,“周边的住宿条件参差不齐,我已经替你们看好了几处合适的房子。”
他话音微顿,目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上,语气自然而然地放软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主导的意味:
“至于你……住我那儿吧,职工家属区有一套闲置的房子。”
“凌云峰……”她下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带着抗拒和担忧。
“放心,”他仿佛知道她顾虑什么,立刻接话,“那地方我只是偶尔加班太晚去歇个脚,平时空着。离院里近,也安全。”
“我不去……”她摇着头,声音里带着固执的挣扎,“别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对你影响不好。”
“我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
他打断她,向前逼近半步,目光灼灼,带着一种近乎霸道的温柔和决心,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落入她耳中:
“反正,你迟早都是我的人。”
……
医院急诊室的灯光冷白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
经过详细的体格检查、x光以及mRI检查,排除了骨折的可能性,但诊断结果显示踝关节周围韧带存在明显的拉伤和软组织损伤。
护士已经为苏雪晚的脚踝进行了清洗、上药和加压包扎,并给她一支拐杖助行。
“伤处近期一定要避免承重和走动,尽量抬高患肢,按时冰敷和服药。”
医生低头写着病历,语气严肃地叮嘱,“如果明天肿胀没有缓解,或者疼痛加剧,一定要及时回来复诊。”
陆星野在一旁听得认真,不时点头。
疼痛稍减,但心里的憋闷和委屈却愈发浓重。
“星野,你先送我回酒店吧。”苏雪晚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你没和你舅舅说吧?”
她此刻最不想见的,就是那个抛下她去送别人的男人。
陆星野顿时有些心虚。就在刚才苏雪晚做检查的时候,他早就偷偷给舅舅打了电话。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当陆星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拄着拐杖、单脚跳的她,艰难地从处置室走出来时,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急匆匆地从走廊尽头赶来。
贺昀初气息微喘,几缕额发被汗水濡湿,略显凌乱地贴在额角,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苏雪晚,以及她身边悉心搀扶着的陆星野,还有她那只包裹着纱布、悬空不敢着地的脚。
他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眸色漆黑,里面翻涌着后怕、心疼,以及一丝难以压抑的怒火。
“怎么回事?”他大步上前,声音紧绷,伸手就想从陆星野手里接过苏雪晚。
苏雪晚却猛地一缩,避开了他的碰触。
她别开脸,看也不看他,声音又冷又硬,带着明显的赌气和疏离:“不劳贺总费心,小伤而已。贺总还是去照顾该照顾的人吧。”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子,狠狠砸在贺昀初的心上。
贺昀初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看着她疏冷的侧脸和红肿的脚踝,再听到她这带着刺的话。
胸口那股因担心和赶路而积压的焦躁,混着之前看到陆星野私藏照片的不悦,以及被易允知欺骗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炸开。
他不再废话,黑眸沉沉,直接上前一步。
不由分说地弯下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牢牢扶住她的背,用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强势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贺昀初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苏雪晚惊叫一声,挣扎起来。
医院走廊里零星的人都看了过来。
“闭嘴。”贺昀初的声音低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丝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再乱动,信不信我就在这里做点别的?”
他抱着她,转身就往外走,甚至没顾得上和旁边的陆星野说一句话,只是朝他微微颔首,算是谢过。
但那眼神里的占有欲和警告,却清晰无误地传递了过去。
陆星野站在原地,看着贺昀初抱着苏雪晚决绝离开的背影。
看着苏雪晚虽然挣扎却最终妥协地靠在他怀里的样子,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
贺昀初抱着苏雪晚,大步流星地走向停车场。
怀里的女人还在小声地抗议,带着哭腔的委屈指控他:
“你放开我……你去送你的易允知啊……你来管我干什么……”
贺昀初下颌线紧绷,抱着她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压抑着汹涌的情绪:
“苏雪晚,对不起。现在你先别生气,听我的。等你脚好了,我们再慢慢算账,行不行?”
“算我让你伤心的账,也算你…让我担心到发疯的账。”
他的声音里带着后怕,带着歉意,更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霸道的疼惜。
被他牢牢锁在怀中,闻着那阵熟悉的气息,感受着他胸膛里同样剧烈的心跳,那些翻涌的委屈、愤怒和不安,竟奇异地开始慢慢平息。
夜风掠过,她将发烫的脸颊悄悄埋进他坚实的胸膛,终于不再说话。
车子的引擎声响起,消失在医院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