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细微的动作,没逃过坐在旁边来蹭会的徐泽凯的眼睛。
他挑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打趣道:“怎么,贺总这是归心似箭?嫂子查岗了?”
贺昀初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指尖却下意识摩挲了下手机屏幕,将那短短一行字又看了一遍。
会议终于在略显漫长的等待中结束。
贺昀初第一时间给苏雪晚发去信息:
“会议刚结束。你在哪里?”
手机很快震动:
“在酒店。贺昀初,你在会场看到我哥哥了吗?”
“似乎没有注意到……怎么了?”
“要不……我们在盐城多留一会?正好放松一下,晚上再回去。”
她有自己的打算——或许在轻松的氛围里,有些话才最好说出口。
“好,那我们在酒店碰面。”
贺昀初刚起身整理西装袖口,徐泽凯已经笑着揽过他的肩:“怎么样,找个地方喝一杯?”
不等他回应,陆星野和易允知也跟着凑过来。
“是啊舅舅,难得聚一次!”
“把嫂子也叫上吧,好久没见了。”徐泽凯补充道。
贺昀初原本计划的是二人世界,但想到苏雪晚主动提出要放松,便改了主意:“可以,那就一起吧。”
下午,人倒是意外地凑一起了,几人正商量着去哪儿聚一聚。
就在这时,苏雪晚的手机响了,是苏墨尘来电。
“雪晚,我到酒店大厅了,你在哪儿?”
“哥,你来了!”她心跳倏地加快,“我们在隔壁咖啡屋,我这就过来找你。”
她匆匆对贺昀初低声交代了一句,就快步向外走去。
酒店大厅光洁如镜,映出她略显急促的身影。
当她看到苏墨尘独自站在那儿时,心却莫名揪紧。他穿着熨帖的衬衫,身形依旧挺拔,可眉眼间却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倦意。
她努力扬起笑容迎上去:“哥。”
苏雪晚试探着问他,是想和她单独待会儿,还是和大家一起出去玩。
她心里暗暗期待是前者。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事到底有多难。都说男人一旦陷进感情里,也免不了“恋爱脑”,任旁人如何苦口婆心,他也未必听得进去。
更何况,感情这种事,外人本就难辨深浅、不好插手。
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越陷越深。哪怕要扮黑脸、做恶人,她也得试这一回。
“人多热闹,一起吧。”苏墨尘淡淡一笑。
“……那也好。”她只好点头。
就这样,所有熟悉而陌生的、该见或不该见的人,终于在这个午后,碰了个正面。
苏墨尘随着苏雪晚走进咖啡馆,刚向众人颔首示意。
目光却骤然定在其中一个身影上,那个6年前毫不留情抛弃他兄弟凌云峰……的女人,贾以沫。
他唇角客套的笑意微微一滞。
上次醉酒他并未认出贾以沫,此时重逢,他并不惊讶,只在心底冷笑:凌云峰那小子,最近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而当他视线扫过那个懒散靠在卡座里的年轻男人时,眼底更是一沉——陆星野。
高中时期篮球场上那个处处与他针锋相对、他曾经警告过“离我妹妹远点”却依旧穷追不舍,后来又莫名消失的男人,竟兜兜转转又出现在了苏雪晚身边。
冤家路窄,这世界还真小得可笑。
“真是巧啊。”苏墨尘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语气听不出情绪。
陆星野则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迎上苏墨尘的视线,“好久不见。”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苏雪晚却浑然不觉,仍轻快地问道:“你们商量好了吗?我们去哪儿?”
最终,在一片心照不宣的沉默中,大家达成了表面的一致:“那就去盐城声名远扬的‘迷醉’俱乐部吧。”
苏雪晚坚持要与苏墨尘同乘一车,贺昀初却以“头晕不便开车”为由,不由分说地拉开后座门,径直“挤”了上来。
贾以沫见状,只得无奈地上了徐泽凯的车。
如此一来,陆星野便落了单,只能与易允知同乘而行。他拉开车门,似笑非笑地瞥了易允知一眼:“允知姐,看来这一路……得委屈你跟我凑合了。”
易允知从容落座,系好安全带,语气清淡:“不委屈,正好我也有话想问你。”
苏雪晚与苏墨尘独处的计划彻底泡汤,她只能隔着座椅靠背,小心翼翼地试探正在开车的哥哥:“哥,你和佳雯姐……今年有结婚的打算吗?”
透过后视镜,她看见苏墨尘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淡淡回应:“目前没有。”
“对…对…婚姻还是要慎重,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她连忙附和,手心却不自觉沁出薄汗。
苏墨尘沉默片刻,目光透过镜片扫过后座:“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自己倒急着往火坑里跳?”
正在闭目养神的贺昀初无辜中枪,缓缓睁开眼,恰好对上后视镜里苏墨尘的视线。
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面上却从善如流地没有反驳,毕竟是自家大舅哥,辈分在这里,总得给几分面子。
可心里早就翻腾起来:这什么意思?怪我拐了他妹妹?难道我贺昀初是火坑?是洪水猛兽?还是什么骗身骗心的大尾巴狼?
转念一想又忍不住自我反思:难道真是我表现得不够好?看来以后得多多去苏家门口打卡献殷勤,有恩爱就得秀,还得360度无死角地秀,秀到他没眼看,秀到他不得不认!
苏雪晚赶紧打圆场,身子往前探了探:“我的意思是…你们再相处看看嘛!毕竟都那么忙,一个月见不到几次,对彼此了解还不够深……”
苏墨尘目视前方,语气平静:“我和佳雯的事,我心里有数。”
苏雪晚见状,只得暂时偃旗息鼓,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故意提高声调:“贺昀初,您头还晕吗?”
贺昀初顺着话音就往她肩头一靠,声音懒洋洋的:“晕,特别晕。可能得老婆亲一下才能好。”
苏墨尘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后视镜:“要吐下车吐。”
车内一时陷入某种微妙又滑稽的沉默。
苏雪晚看着正经开车的哥哥和“突发恶疾”的丈夫,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把贺昀初的脑袋推回窗边:“你还是继续晕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