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琉璃岛,李天杰驾驭幽影舟,依照海图指引,全速向东北方向的碎星屿航行。
越是靠近归墟之眼所在的海域,环境变得越发诡异。天空不再是纯粹的蔚蓝,而是时常呈现出一种扭曲的、混合着灰紫与暗红的色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搅动。海面之下,暗流汹涌,偶尔能看到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漩涡。空气中弥漫的灵气也变得更加狂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能侵蚀万物的“归墟”气息。
寻常修士在此长期飞行,不仅灵力消耗加剧,心神也容易受到这股气息的侵蚀,变得焦躁不安。但李天杰的混沌金丹元力,对此却有着极强的抗性,甚至能缓缓吸纳炼化那丝微弱的归墟气息,转化为自身力量的一部分。这让他更加确信,九转玲珑塔的碎片与这归墟之眼,必然存在极深的联系。
数日后,前方海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岛屿轮廓。与其说是岛屿,不如说是一片破碎的群岛,主岛周围散布着无数大小不一的礁石和碎岛,仿佛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撕裂而成。岛屿上空,果然如碧波散人所言,时常有拖着焰尾的陨石碎片划破天际,坠入周围海域,激起冲天浪花——这便是碎星屿名称的由来。
尚未靠近,李天杰便感觉到至少七八道强弱不一的神识从岛上扫过,带着审视与警惕。其中不乏金丹期的气息。此地鱼龙混杂,果然名不虚传。
他收敛气息,将修为维持在金丹初期的水准,操控幽影舟降落在主岛唯一一个还算规整的码头上。码头上停泊的船只千奇百怪,有狰狞的骨船,有华丽的楼船,也有如同李天杰这般不起眼的飞舟。各色人等穿梭往来,气息驳杂,人族、妖族、海族乃至一些气息古怪、难以分辨种族的修士混杂一处,彼此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和警惕。
缴纳了不菲的停泊费后,李天杰踏上碎星屿的土地。岛屿上的建筑更加粗犷,大多直接用巨大的礁石垒砌而成,风格野蛮而实用。街道上远不如琉璃岛整洁,随处可见争斗留下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汗味和海腥味混合的刺鼻气息。
他的神识悄然铺开,收集着周围零散的信息。
“……听说了吗?‘血鲨团’前几天在风暴带边缘捡到一块‘虚空晶石’,发了笔横财!”
“‘玄冥大陆’那帮冰疙瘩也来了,住在岛东的‘寒冰阁’,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最近少去西北边的‘黑市’,深渊魔族那帮杂碎和人族修士起了冲突,见血了……”
“三天后,‘百宝楼’有一场拍卖会,据说压轴之物与归墟之眼深处的异动有关……”
各种信息纷杂而来。李天杰心中明了,这碎星屿果然是个情报汇聚之地。
他首先需要找一个落脚点。岛上客栈不少,但环境嘈杂。他选择了一家名为“听潮居”的客栈,位置相对僻静,有独立的院落和基本的防护阵法,虽然价格昂贵,但对需要安静和隐私的他来说正合适。
安顿下来后,他并未急于外出,而是先在客栈房间内布下自己的禁制,然后取出得自琉璃岛和路上购买的各种消息玉简,结合刚才听到的零散信息,开始系统性地梳理。
“百宝楼拍卖会……与归墟异动有关的压轴之物……”李天杰目光闪烁。这或许是一个获取关键信息和宝物的机会。百宝楼是海外一个信誉不错的连锁商会,其拍卖品往往有些真东西。
“深渊魔族……玄冥大陆使者……暗影教骨船……”他将几个需要重点警惕的势力记在心里。
“虚空晶石……”这是一种蕴含空间之力的稀有矿石,对于参悟空间法则或炼制空间法器大有裨益,或许对他进一步掌握【时空领域】有所帮助。
梳理完毕,他对碎星屿的现状和接下来几天的动向有了初步规划。
次日,李天杰变换了容貌和气息,化作一个面容普通、带着海外散修特有风霜之气的中年汉子,来到了碎星屿最热闹的交易区。
他并未直接去百宝楼,而是先逛了逛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摊和小店。这里真真假假,考验的是眼力和运气。他凭借着【因果之眼】的敏锐感知和混沌金丹的独特感应,倒还真淘到了几样不错的东西:一块蕴含精纯水灵之力的“深海沉银”,几株可用于炼制高阶避水丹的“龙涎藻”,以及一枚记载着某种偏门敛息术的残破玉简。
正当他在一个摊位前驻足,查看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石头时,旁边传来一阵骚动。
“滚开!这块‘星陨铁’我们‘血鲨团’要了!”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
李天杰转头看去,只见几名穿着皮质劲装、身上带着浓重血腥气和煞气的壮汉,正围着一个摆摊的老者。为首一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修为在筑基后期,正恶狠狠地盯着老者摊位上那块人头大小、闪烁着微弱星光的金属。
那老者修为不过筑基初期,面对这几名凶徒,脸色发白,却倔强地护着摊位:“这……这是老朽先看上的,你们不能强抢……”
“强抢?”刀疤脸狞笑一声,“在这碎星屿,我们血鲨团看上的东西,就是我们的!老东西,识相点滚开,否则……”他身后几名手下纷纷亮出兵刃,气息锁定老者。
周围的人群纷纷退开,显然对这“血鲨团”颇为忌惮,无人敢出头。
李天杰眉头微蹙。这血鲨团行事如此跋扈,看来是这碎星屿的一霸。他本不欲多事,但那老者摊位上的几株药草,恰好是他炼制某种丹药所需的辅药。
就在刀疤脸伸手要去抓那块星陨铁时,李天杰开口了,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
刀疤脸动作一僵,猛地转头,凶戾的目光扫向李天杰:“哪来的不开眼的东西,敢管我们血鲨团的闲事?找死吗?!”
他感应到李天杰似乎只有筑基后期的气息(李天杰刻意压制),并未放在眼里。
李天杰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到老者摊位前,指着那几株药草:“老人家,这几株‘蛇涎兰’怎么卖?”
老者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敢买东西,结结巴巴道:“三……三十下品灵石一株。”
“我都要了。”李天杰取出灵石,放在摊位上,仿佛根本没看见旁边虎视眈眈的血鲨团众人。
刀疤脸被如此无视,顿时勃然大怒:“妈的!给脸不要脸!”他怒吼一声,筑基后期的灵力爆发,一拳带着腥风,直轰李天杰后心!拳风凌厉,显然是想下重手!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然而,李天杰仿佛背后长眼,在那拳头即将临身的刹那,身体如同鬼魅般微微一侧,同时左手看似随意地向后一拂。
“嘭!”
一声闷响!
刀疤脸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对方手上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剧痛,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海兽撞中,踉跄着向后跌飞出去,狠狠撞在后方一个石屋墙壁上,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瘫软在地,竟是一时爬不起来!
静!
整个交易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一个筑基后期,竟然被对方随手一拂就打成重伤?!这中年汉子是什么来头?
血鲨团剩下的几名手下也吓傻了,看着李天杰,如同看着一头洪荒猛兽,不敢动弹。
李天杰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收起药草,对那惊魂未定的老者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自始至终,都没再看血鲨团众人一眼。
但他知道,经此一事,他在这碎星屿上,算是初步立威了。至少,一些不开眼的小麻烦,会少很多。
而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明日即将举行的百宝楼拍卖会。那里,才是真正的风云汇聚之地!他预感,自己所需的关于归墟之眼和碎片的关键线索,很可能就在那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