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河风尘仆仆地回到双河堡子时,已是傍晚。屯子里炊烟袅袅,空气中飘着熟悉的柴火味和饭香。
他没先回家,直接去了服务队。工坊里灯火通明,郑怀古正弓着腰在灯下雕一个花牙,石根在一旁打磨榫头,王老蔫在收拾刨花。李杏枝坐在角落里,就着灯光缝补一件工作服。
“我回来了!”陈山河推开虚掩的门,声音带着旅途的疲惫,却掩不住兴奋。
所有人都抬起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喜。
“山河哥!”
“老板回来了!”
“咋样?南边啥样?”
陈山河把行李往旁边一放,从怀里掏出那份用油纸包了好几层的代理合同,小心翼翼地摊开在桌上。
“签了!三年,南方独家代理!”他指着合同上的红章,声音有些发颤,“第一批订单,要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套?”石根瞪大了眼睛。
“两百套!”陈山河斩钉截铁。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灯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两百套!这几乎是过去一年的产量!
郑怀古放下刻刀,拿起合同,凑到灯下仔细看。他虽然认不全字,但那鲜红的公章和数字是看得懂的。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没说话,只是把烟袋锅点着了,吧嗒吧嗒地抽起来。
李杏枝放下针线,走过来,看着合同上密密麻麻的字和那个惊人的数字,手紧紧攥着衣角,眼圈又红了,这次是激动和压力。
“山河哥……这……这么多活儿,咱能干过来吗?”
“干不过来也得干!”陈山河语气坚决,“这是机会,更是挑战!咱们的‘北匠’牌子,能不能真正打响,就看这一仗了!”
他环视着这间已经显得拥挤不堪的工坊,沉声道:“所以,咱们得扩建!大干一场!”
当晚,陈山河没顾上吃饭,就在工坊里,借着灯光,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第一,招人!至少再招五到八个手脚麻利、肯学的后生。郑师傅,石根,你们带徒弟,尽快上手。”
郑怀古闷哼一声,算是答应了。石根用力点头。
“第二,扩建厂房!后院那片空地,我明天就去找老支书批。盖两间大瓦房,一间专门放木料、做粗加工,一间做细作、上漆、存放成品。还要搭个棚子,放设备和杂物。”
王老蔫搓着手:“俺认识几个泥瓦匠,活儿好,价钱也公道。”
“第三,添设备!得买台带锯机,开大料快;再添两台压刨,提高光洁度。钱我先垫上,等货款回来再补。”
李杏枝小声问:“那得多少钱啊?”
“该花的钱不能省!”陈山河道,“效率上去了,钱才能赚回来。”
“第四,原料!我明天就去县里找林业局吴局长,谈长期供货。用量大了,价格得优惠,质量要保证。”
“第五,杏枝,”陈山河看向李杏枝,“账目得更细了。进出料、工时、成本、利润,都要算清楚。以后工钱按件算,多劳多得!”
一条条,一款款,陈山河说得清晰明白。大家听着,脸上的疑虑渐渐被兴奋和干劲取代。他们看到了困难,更看到了希望!
这一夜,工坊的灯亮到很晚。陈山河和大家一起,在地上用粉笔画着扩建的草图,计算着需要的材料、人工和时间。每个人都参与讨论,出谋划策。
窗外寒风呼啸,屋里却热气腾腾。一种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和干劲,在这个小小的工坊里涌动。
扩建的蓝图,不仅仅是在纸上画几间房子,更是在每个人心里,勾勒出了一幅“北匠工坊”未来发展的壮阔图景。逆袭的路上,机遇总是与挑战并存。而这一次,陈山河和他的伙伴们,已经做好了迎难而上、大干一场的准备!
当陈山河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看到李杏枝在灶台边温着的饭菜和烧得热乎乎的炕头时,他心里充满了温暖和力量。
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背后,有杏枝,有郑师傅,有石根,有王老蔫,有整个双河堡子的期待和支持。
这扩建的蓝图,必将在这片黑土地上,变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