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正式开始。丝竹悦耳,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很快就到了贵女们展示才艺的环节。各家小姐纷纷上前,或抚琴,或作画,或吟诗,争奇斗艳,力求在贵人面前留下印象。
陆芊芊准备良久,自信满满地起身,献上一支惊鸿舞。她身段柔软,舞姿曼妙,绯色衣裙旋转如盛开的芙蕖,确实引人注目。一舞毕,赢得了不少赞誉,皇帝也颔首表示欣赏。陆芊芊得意地瞥向萧墨珩的方向,却发现他依旧双眸微阖,毫无反应,不禁一阵失落。
接着,便轮到了陆雪瑶。
在众多或好奇、或鄙夷、或期待的目光中,她缓步走到殿中,对着御座和皇后方向盈盈一拜:“臣女陆雪瑶,才疏学浅,不敢与诸位姐妹争辉。近日读史有所感,绘制拙作一幅,聊表心意,请陛下、娘娘御览。”
内侍将她那卷轴呈上。当画卷在御前缓缓展开时,整个麟德殿响起了一片压抑的惊呼!
那并非寻常的花鸟美人,而是一幅笔法简练却气势磅礴的大梁山河舆图!山脉起伏如龙,江河奔流如带,城池关隘,星罗棋布。更令人震惊的是,图旁以极其清秀灵动的簪花小楷,密密麻麻标注了古今地名变迁、水利工程、战略要冲!
这哪里是闺阁画作?这分明是一份蕴含着地理、历史、乃至军事眼光的策论图卷!
崔皇后眼中闪过极大的讶异,忍不住微微前倾了身子细看。皇帝萧墨琰先是愕然,随即目光变得深沉,手指无意识地在御座上敲击着。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别出心裁、格局宏大的“才艺”震住了!
连一直闭目假寐的萧墨珩,不知何时,竟也微微掀开了眼帘,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掠过画卷,最后落在了殿中那道清瘦素净的身影上,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淡、却极其锐利的探究光芒。
陆芊芊看着众人反应,尤其是察觉到萧墨珩似乎被吸引,嫉恨如同毒蛇啃噬着她的心!她绝不能让陆雪瑶得意!
就在这满殿寂静,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那幅舆图上时,陆芊芊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她悄悄将自己面前一盏滚烫的羹汤往前一推——
“哎呀!”她假装惊呼一声,身子“不小心”猛地撞向身旁的陆雪瑶,手中那盅汤,直直地朝着陆雪瑶的脸上泼去!这一下若是泼实,陆雪瑶不仅当场毁容,更会在御前失仪,前途尽毁!
事情发生得太快!众人惊呼!
陆雪瑶察觉到侧后方劲风袭来,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就要侧身躲避!然而,她所在的位置离御座下的萧墨珩极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或许是陆雪瑶闪避的动作牵动了气机,或许是那滚烫的危机感刺激了某种玄之又玄的联系,也或许是萧墨珩本身就到了油尽灯枯、灵魂最不稳定的时刻——
谁也没有看到,肩舆上那苍白脆弱的摄政王,垂在扶手上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陆雪瑶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一黑,耳边所有的声音瞬间变得遥远而扭曲,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而在意识彻底沉沦的前一瞬,她仿佛感觉到另一股冰冷、暴戾、充斥着无尽痛苦与黑暗的意识,蛮横地撞入了自己的脑海!
“噗通!”
“砰!”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一声是陆雪瑶软倒在地的声音。
另一声,则是来自那玄色肩舆——一直昏迷不醒的摄政王萧墨珩,猛地喷出了一口暗红的鲜血,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彻底失去了所有声息!
“雪瑶!”
“皇弟!”
“摄政王殿下!”
麟德殿内,瞬间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