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那两张救命的符箓和面皮，像两块烧红的炭，烫得林闲坐立难安。可一想到逃离计划，另一个更现实的问题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虚像值，快见底了。
意识沉入系统，那个代表虚像值的能量条，只剩下可怜的一小截红色，微弱地闪烁着，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林闲看着那点儿存量，心都在滴血。之前应付玄璜的几次试探，尤其是演武场那次强行压制本能反应，以及后续在刑堂的“表演”，虽然没动用主动技能，但维持那种极致的心理伪装和应对扫描，似乎也无形中消耗了不少能量。
【虚像值：17\/1000（低能量警告，请尽快补充）】系统冷冰冰的提示如同催命符。
补充？拿什么补？
自然吸收？林闲尝试感应了一下周围天地间那所谓的“特定灵韵”，稀薄得几乎感觉不到，按照这个速度，吸满一千点怕是要到猴年马月去。指望这个，还不如指望玄璜老贼突然良心发现。
灵石转化？他倒是还有几块压箱底的下品灵石，是之前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准备应急用的。可一想到那低得令人发指的转化效率，林闲就肉疼得要死。一块下品灵石，估计连十点虚像值都转化不出来，这点能量，够干嘛？开启“破妄真瞳”看几眼？还是启动“万象归藏”装一秒的高深？
杯水车薪！而且这几块灵石，是他准备留着跑路时关键时刻用的，比如激活那张不靠谱的土遁符，或者买通某个环节。用在转化虚像值上，太奢侈了，跟把保命钱扔水里听响差不多。
“名望”或“敬畏”转化？更别提了。他现在是杂役区着名的“废物”、“吓瘫的怂包”，别说敬畏了，连王大锤之流都敢随意克扣他的份例。唯一可能产生点“敬畏”的，就是玄璜老贼，但那老狐狸的疑虑和审视带来的压力，远大于那点微乎其微的能量收益，得不偿失。
穷，太穷了！林闲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能量贫困”的滋味。以前虽然也紧巴巴的，但没像现在这样，感觉每一步都走在悬崖边上，系统这个最大的依仗，眼看就要变成摆设。
安全感？那是什么东西？早就跌穿地心，直奔幽冥去了。
“哥哥，你怎么啦？脸好白。”
宝儿从传功堂回来，小脸上还带着刚接触新知识的兴奋，但看到林闲蔫头耷脑的样子，立刻担心地凑过来，用小手摸摸他的额头。
林闲看着宝儿纯净无邪的眼睛，心里更堵了。这孩子还不知道他们现在处境多危险，她唯一的依靠，他这个“高人”哥哥，连自保的能量都快没了。
“没事，哥哥就是……有点累。”林闲挤出一个笑容，揉了揉宝儿的脑袋，“今天学什么了？”
“学了怎么感受气感！”宝儿献宝似的说，“那个冷冰冰的师姐说宝儿感受得很快呢！就是……就是坐在那里好久，屁股都麻了。”
林闲心里一咯噔。宝儿天赋果然惊人，这进境速度，玄璜知道了只会更不肯放手。他必须更快行动，但偏偏卡在能量这关。
第二天，林闲去杂物堂领份例。王大锤斜着眼看他，故意把几斤品相最差的糙米和几根干瘪的野菜扔到他面前：“喏，你的。”
要是平时，林闲肯定要心里吐槽几句，但现在他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默默收起东西就想走。
“站住！”王大锤叫住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听说你妹妹被玄璜长老看上了？可以啊林二狗，攀上高枝了？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熟人啊？”
这话里的酸味和试探，林闲听得明白。他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道：“王管事说笑了，长老只是可怜孩子，指点一下，哪算什么高枝……弟子先行告退了。”
他这副怂包样子，让王大锤满意地哼了一声，没再为难他。
走出杂物堂，林闲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暗骂。这点鸡毛蒜皮的心理优势，连零点一的虚像值都没涨！系统这“名望”转化机制也太抠门了！
现在，他使用系统功能变得极其抠搜。
【灵犀预警】这个被动技能还好，消耗近乎于无，是他目前唯一能持续依赖的“安全感”来源，虽然这安全感薄得像层纸。
而【破妄真瞳】，他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随意开启了。现在每次使用，都像割肉。比如在路上看到某个内门弟子练习术法，他本能地想分析一下破绽，积累点经验，但意念刚动，就看到虚像值预估消耗跳了出来：【解析目标：凝气六层修士基础术法，预计消耗虚像值：3-5点】。
林闲立刻掐断了念头。算了算了，不看也罢，看了又打不过，纯属浪费。这功能现在只能留到真正生死攸关、需要寻找一线生机的时候才能用了。
至于【万象归藏】（装腔作势光环），更是被林闲打入了冷宫。这玩意儿就是个能量吞噬兽！模拟最低限度的“沉稳气质”可能都要几十点，稍微带点“威压”或者“道韵”，消耗直接上百甚至几百。以他现在这十几点的家当，连启动资格都没有。
他现在走在路上，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完全就是个标准的、人畜无害的底层杂役形象，生怕引起任何不必要的关注，连“装”的念头都不敢有。
这种“能量饥渴”的状态，让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更加敏感。每次【灵犀预警】轻微刺痛，他都会心惊肉跳，反复确认威胁等级，生怕是玄璜又派人来试探，而自己却因为缺少能量，无法用“破妄真瞳”看穿虚实，也无法用“万象归藏”唬人。
他甚至开始病态地期待能发生点“小事”，比如哪个弟子不小心在他面前露一手绝活，引发点围观和惊叹，说不定他能蹭到一点点微弱的“敬畏”能量。但这种机会少之又少，而且风险极高。
日子在焦虑和精打细算中一天天过去。虚像值自然恢复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偶尔因为宝儿在传功堂表现突出，引来启蒙女修一丝讶异的目光，可能会带来零点几的能量跳动，但转眼就被持续的【灵犀预警】基础消耗抵消了。
能量条始终在个位数和十几位之间艰难徘徊。
林闲感觉自己就像个守着最后几粒米的乞丐，每一粒都恨不得掰成两半吃。这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状态，让他对跑路的渴望越发迫切，却又因为资源匮乏而寸步难行。
他坐在昏暗的小屋里，看着手里那几张可怜的符箓和面皮，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岌岌可危的系统能量，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苟道宗师也怕能量见底。
这青云宗，真的快待不下去了。可是，出路到底在哪里？就凭这点家当，能闯出一条生路吗？
林闲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第一次感到前路是如此迷茫和黑暗。